第二五五章 杯中酒將心比心-《公子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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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偷酒的小侯爺兩手空空,親自抱著半壇子酒的許青賢不請自來。
陳無雙本就好酒而不貪杯,盡管有傷勢在身只能淺嘗輒飲,也不免對這位家里有錢到恨不能拿著錦緞當柴燒的侯爺只抱來開過封的半壇子酒有些不滿,含笑譏諷道:“是這些天黑鐵山崖的人在洞庭湖上攪風攪雨斷了世叔的財路?也罷,左右公子爺傷勢未愈不能多飲,半壇就半壇,許家生意做得潑天般大,物盡其用的道理想來已經成了家風了。”
還是那身書生袍裝扮的康樂侯臉上看不出一絲惱怒,父子不對飲,他這一來小侯爺許佑乾就只剩下站著侍奉的份了,接過酒壇掀開油紙封口聞了聞,訝然道:“百花釀?”他可知道,這酒乃是多年之前云州百花山莊按照南海段百草留下的方子所釀制,數十道工序極為繁復,本來就產量不高,自從十余年前那場震驚天下修士的大火之后,更是稱為世間絕響,許家府上是有些珍藏,不過也僅僅只有三四壇,分量極重,上回被陳仲平耍賴搶走一壇,比毀了小半個侯府還讓許青賢心疼。
“酒是助興之物,興盡則酣,不在于多少。無雙,既然承你叫一聲世叔,有些話就不能瞞著你,思來想去,總得在你回京正式接任觀星樓主之前聊一聊。這半壇酒,便當個引子。”許青賢示意小侯爺給墨莉也倒滿一杯,笑道:“岳陽城盛春樓的糖醋鯉魚做得最是地道,墨姑娘嘗嘗看,鯉魚雖然刺多了些,比海魚另有一番滋味。”
陳無雙早就琢磨著等傷勢養好后,得找個機會跟許青賢長談一番再辭行回京,一來是許家在楚州是名副其實的地頭蛇,想托康樂侯派人四處打探沈辭云跟彩衣的消息;二來則是想試試能不能套出話來,摸清楚在這亂世之中許家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不是跟司天監要做的事情背道而馳,少年不介意跟許佑乾交好。
沒想到卻是許青賢先主動找他來談,這種率先表明誠意的態度讓陳無雙心里多了幾分踏實,說明就算許家不愿意跟司天監站在一起,也絕對不會成為仇寇,最多各行其事。略一沉吟,白衣少年先是動筷替墨莉夾了一塊蘸透琥珀色黏稠湯汁的魚肉,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太醫令既然已經得了那湖底生白蓮,為何還不回京?”
用這句話作為二人相談的開頭極為合適,因為楚鶴卿要做的事情表面上說跟陳無雙和許家毫無關系,其中卻隱含著千絲萬縷扯不斷的關聯,許青賢目露嘉許之色,他之前對這位司天監唯一嫡傳弟子的了解大抵都是京都里的傳言,原本對自己的決定還有些遲疑,經過岳陽樓外一戰才逐漸信心增長,此時見陳無雙這般做派,暗贊一聲這小子倒也當得起些夸贊,絕非銀樣镴槍頭。
“那株湖底生白蓮是多年前從洞庭湖深處得來,一直用活水養在這方水潭里,為保其靈性藥效不失,才特意又養了這么一池子錦鯉,可惜區區一方水潭終究是不能跟八百里洞庭相比,太醫令是嫌藥效不夠好,所以想著再去云瀾江等大河大湖轉轉,碰碰運氣。”許青賢轉頭看向水潭里不時露頭換氣的錦鯉,白蓮一走,這些魚也就沒什么用處了。
白衣少年輕輕點頭,許青賢所說的跟他的猜測如出一轍,端起酒杯微微搖晃,卻沒有立即就要喝進嘴里的意思,笑瞇瞇開門見山問道:“許世叔,既然要聊,不如你我都痛快些開誠布公。如今大周的形勢不必再啰嗦贅述,許家到底想要什么?”
單刀直入,立時占據主動。
陳無雙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許青賢的回答云里霧里含含糊糊,那喝酒就只剩下喝酒了,沒必要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啞謎互相揣測,聰明人跟聰明人動腦子耍心機最累得慌,好酒在前,不如索性換了淺斟低唱,喝罷這一場各奔東西就是。
康樂侯爺收回視線輕笑一聲,這混賬少年果然行事不按常理,不等三句話說完就咄咄逼人鋒芒畢露,饒有深意地看了抱著酒壇恭謹站立的許佑乾一眼,坦然道:“由奢入儉難吶,許家累世富貴一千三百余年,眼看輕舟難越萬重浪,有些算計也在清理之中。墨姑娘不是外人,論輩分也得叫許某一聲世叔也好、師叔也對,不瞞你們,許家是兩邊下注,只要押對了一邊,就能保住先祖傳下來的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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