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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故人相逢談買賣-《公子世無雙》

    自從當(dāng)年被陳仲平從斷壁殘桓的百花山莊抱回門庭顯赫的鎮(zhèn)國公府,十余年來這還是陳無雙第一次獨自出行,以往在天子腳下沒心沒肺混日子的時候,每次出門游逛,陳家那位最懂人情世故的老管家都會讓不少人前呼后擁的跟著,倒不是怕他糟了誰家毒手,司天監(jiān)的嫡傳弟子絕對有在京都招搖過市的資格,公子爺要想欺負(fù)人的話自己動手就落了下乘,身邊總得有幾個唯命是從的幫手。

    等陳無雙年紀(jì)稍長開始醉心流香江,其實雙眼看不見姑娘容貌的他,對花船上環(huán)肥燕瘦的姑娘們都一視同仁,往往只挑大船不挑姑娘,后來對黃鶯兒另眼相看也并非因為她是當(dāng)紅一時的花魁,而是在有一次半醉半醒之間,聽見她幽幽輕聲嘆息說,喜歡熱鬧的人心里最是孤獨,一向?qū)ψx書人那些無病呻吟的詩句嗤之以鼻的公子爺,就被這么一句話說到了心坎里。

    或許是御劍出了鹿山幾百里之后,不由自主想起如今遠(yuǎn)在雍州的谷雨,陳無雙沒有立即前往康樂侯許家所在的岳陽城,鬼使神差地改變方向到了楚州最北的朔陽城,正是三月好時節(jié),城外三三兩兩的孩童歡快跑著放紙鴛,情緒這種東西最容易被旁人感染,腰懸長劍的俊朗白衣少年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上次在城外遇見的那個逗弄螞蟻的孩子在不在其中。

    穿過城門順著青石鋪就的平整街道,笑意淺淡的陳無雙走得很慢,不記得在哪里聽過一句人間煙火氣最是暖人心,少年聽著耳邊陣陣喧鬧,倒有些羨慕這些在紅塵里打滾的販夫走卒,掙幾十兩辛苦銀子娶一房賢惠婆娘,一輩子的事情就剩下多生幾個大胖小子,就算不考功名不做修士,柴米油鹽家長里短的,也自有人生百味,每日里只算計得失短長,再怎么也比扛著家國重任來得輕松。

    徐徐行走,不知不覺就聞到一陣飯菜香氣,陳無雙回過神頓住腳步輕聲一笑,半年多以前正是在這家酒樓遇上賣胭脂的劉掌柜,故地重游恍如隔世,那時候少年跟侍女兩個人無論如何想不到,會在洞庭湖左近經(jīng)歷這么多光怪陸離的事情。

    站在酒樓外面招攬客人的小廝早不記得陳無雙是何許人也,見他相貌堂堂白衣如雪,一眼就瞧出來是個身家不菲的貴客,忙著上前弓著腰諂笑,恭維道:“公子是打京都來?小店里的廚子有幾樣拿手的小菜,粉蒸肉、糖醋鯉魚,還有早晨剛買回來的新鮮野菜,水靈靈的涼拌了下酒最好,公子嘗嘗?”

    有酒有菜就足慰平生,陳無雙笑著點頭摸出一錠碎銀子,小廝立即歡天喜地道謝,殷勤引著他進(jìn)門找了張干凈桌子就坐,這時候剛剛申時還不是晚飯時候,酒樓里只有一桌客人借著喝酒在談些生意上的事情,買賣人走南闖北眼力不差,看出腰間懸玉佩劍的白衣少年十有八九是個修士,說話的聲音就低了幾分。

    等著上菜的功夫陳無雙有意無意聽了幾句,那桌客人商議著一起湊錢去涼州做筆大生意,說是天策大將軍郭奉平調(diào)兵去平定謝逸塵作亂,幾十萬大軍人吃馬嚼每日的消耗都極大,正是掙銀子的好機會,雖然發(fā)國難財有些不大地道,但這種生意你不做有的是人搶著做,多少人為了能分一碗羹爭得頭破血流都不得門路,楚州自古商賈云集,倒是能搭上關(guān)系賺一筆。

    想來是后廚不忙的緣故,隨意點的幾樣酒菜很快就端上了桌,自斟自飲沒有滋味,陳無雙略一猶豫就招手叫來小廝,笑道:“我在朔陽城里有幾個朋友,麻煩小哥跑一趟,去請賣胭脂的劉掌柜跟回春堂的呂掌柜,就說有個曾在洞庭湖花船上喝酒的故人來了。”

    小廝連聲答應(yīng),跟柜上交代了一聲就往外走,不多時,氣喘吁吁的劉掌柜就小跑著進(jìn)了門,他是這家酒樓的常客,小廝說清楚了邀請他喝酒的公子相貌,就已經(jīng)有五六成把握猜到是是誰,看清了確實是司天監(jiān)那位身份貴不可言的少年,登時大喜,拱著手哈哈大笑,走到桌前才低聲道:“陳···公子爺別來無恙?”

    陳無雙笑著起身,伸手請劉掌柜坐下還沒等說話,回春堂的呂掌柜就也前后腳匆匆進(jìn)了門,敷衍著跟另一桌客人打了聲招呼,特意頓住腳步正了正身上衣衫,這才走到少年面前行禮問好,故人重逢三杯敘舊酒,三人都是一肚子感慨。

    朔陽城這兩個生意人感慨的是,沒想到白衣少年這等顯赫身份,還能記著在司天監(jiān)面前螻蟻一般的角色,而陳無雙感慨的則是上回喝酒有谷雨在側(cè),想著的都是盡快修成三境好去云州采劍,如今焦骨牡丹在手,侍女卻相隔千里之遙,人生的路走來走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到瞑目就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盡頭。

    三杯酒過后,一碟子脆生生的涼拌野菜吃得干干凈凈,呂掌柜見陳無雙喜歡吃,吩咐小廝不要小氣,換個大盤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再上些來,試探著問道:“公子爺這次來,是有事要辦?”

    其實自從雍州作亂開始,呂掌柜就有些蠢蠢欲動,兩軍交戰(zhàn),除了糧食之外最緊俏的就是藥材和酒水,這么大的買賣誰看著都眼紅,就是苦于沒有門路,早就跟劉掌柜商量過要不要仗著洞庭湖上喝過花酒的交情,去京都司天監(jiān)試著找陳家公子說說,有司天監(jiān)發(fā)話,這筆買賣還沒做就相當(dāng)于把銀子揣進(jìn)懷里了,只是劉掌柜猶豫著沒做決定,做人得有自知之明,萍水相逢而已,兩個渾身銅臭的買賣人在司天監(jiān)能有多大面子?

    說實話,陳無雙來朔陽城這一趟只是胸中苦悶想著散散心,可剛才聽著另一桌幾個客人喝酒閑談就動了些許心思,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jìn)嘴里用舌尖抿開,笑道:“本來是沒什么事要辦,就是路過這里想著來喝頓酒,見著兩位才想起來,倒真有一樁買賣想談。”

    二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是壓抑不住的欣喜,乖乖,能跟司天監(jiān)做買賣的,全天下都算上能有多少人,這就意味著飛黃騰達(dá)就在眼前吶,人都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不管龍椅上坐著的是誰,能多賺些金銀藏在家里壓箱底,興許關(guān)鍵時候就能買個活命的機會,劉掌柜到底穩(wěn)重一些,斟酌著語氣道:“愿聞其詳。”                        陳無雙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點頭道:“要做大買賣就得有膽氣,以前我對富貴險中求這句話也不太在意,現(xiàn)在想想,確實有道理。這筆買賣二位掌柜若是吃不下,可以私下里聯(lián)合朔陽城中信得過的商號一起,司天監(jiān)不怕花錢,就怕你們不敢做。”

    少年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這些話另一桌上客人也聽得清楚,停下交談等著下文,呂掌柜跟劉掌柜在朔陽城都是家業(yè)頗非、有頭有臉的人物,從他們二人的態(tài)度就能看出來那少年的身份必然非比尋常,而且話語間提到司天監(jiān)很是隨意,多半是京都里地位不低的貴人子弟,能跟這樣的人做生意,總比自己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鉆營強得多,說不準(zhǔn)搭上這條線,以后還能把買賣擴(kuò)張到天子腳下去。

    微微頓了一頓,陳無雙從儲物玉佩中摸出厚厚一摞銀票,推到劉掌柜二人面前,先給他們吃上定心丸,“公子爺做生意一向童叟無欺,既然知道風(fēng)險大,就先把銀子付了,劉掌柜呂掌柜二人都不是外人,不能讓你們吃了虧。不過咱們先小人后君子,有言在先,這筆買賣不是跟天策大將軍做,而是跟司天監(jiān)談,要采購一大批藥材、酒水之類的軍中必需,走遠(yuǎn)路送去雍州北境那道城墻,只要能送到,價格隨你們開,絕不還口。”

    劉掌柜登時變了臉色,難怪這位公子爺上來就說富貴險中求,這筆生意真是不好做啊,要是把物資送去涼州的話他肯定立即就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常年做買賣的頭腦都靈活,有二皇子殿下的精銳騎兵和天策大將軍郭奉平從各州調(diào)來的大軍在,謝逸塵一時半會攻不下涼州,這種生意最多算是有驚無險,但是要去雍州北境可就不一樣了,先不說路途遙遠(yuǎn),誰知道謝逸塵會不會半路攔截,到時候丟了貨物損失些錢財還是小事,萬一因此沒了性命可就萬事皆休了。

    而且雍州那道城墻外面就是茹毛飲血的漠北妖族,那是誰都敢去的?是聽說鎮(zhèn)國公爺親自去鎮(zhèn)守北境了,可是雍州邊軍都被謝逸塵帶走,城墻上兵力空虛人盡皆知,能不能守得住還兩說。

    陳無雙幾句話說完就不再出聲,就著入口爽脆的涼拌野菜喝酒,似乎口腔里的微微苦澀能壓得住心里的苦澀,也能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劉掌柜沉默了許久,終于橫下心咬牙道:“他娘的,公子爺說得對,富貴險中求,干!不掙錢也干!”

    早猜到他會答應(yīng)的陳無雙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已經(jīng)提前拿出了銀票,這趟生意只要有人肯干,想虧本都難,劉掌柜之所以說不掙錢也干,就是想讓司天監(jiān)這位公子爺承個人情,這人情可是一座金山都換不來的。

    “第一趟的物資,劉掌柜就可著這些銀票采買,私自買賣軍械是殺頭的大罪,不要摻和這個,多準(zhǔn)備藥材酒水和棉衣,到了以后去找我之前帶在身邊的侍女,她叫谷雨,問問還缺什么就跟她要銀子再回來采買,生意上的事就這么簡單。另外我還有一件事相求,煩請劉掌柜找個出過遠(yuǎn)門且行事機靈的,駕馬車送我去岳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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