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孫澄音拍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剛要說話,就被陳無雙擺擺手逼住,“別吵別吵,聽聽那閻羅君要跟蘇前輩聊什么。” 側耳聽清了二人簡單交談的盧翰堂嘆了口氣,撒豆成兵都是說書先生嘩眾取寵的段子罷了,若是道家祖庭掌教鐘小庚在這里或許還能有些用處,這么一個年輕道士,就算是修成了四境八品,碰上十萬妖族大軍悍勇攻城,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一直看向城墻之外的陳伯庸臉上卻有了笑意,閻羅君對陳無雙的了解太少,那少年是喜歡跟人談生意不假,但談的都是空手套白狼的生意,河陽城那棋藝比陳季淳還差的窮酸書生張正言,還有此時墻垛上的孫澄音,就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閻羅君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斟酌接下來這番話該用什么語氣開頭,緩緩道:“本座今日來此,原本只是想見見司天監前后兩任觀星樓主,不想竟有緣在北境得見蘇昆侖,著實心里歡喜。”說著回頭一指遠處妖族大營,“那些死不足惜的雜碎,不過是黑鐵山崖用來沖鋒陷陣的貨色,不值一提,本座愿意先拿出誠意來,謝逸塵一日不動,漠北妖族便一日不攻城。” 這幾句話的聲音不小,足夠城墻上的人聽清楚,連帶陳伯庸在內的不少人都如釋重負,尤其是靠著兇獸黑虎蹲在墻垛上的大寒,嘿嘿笑著嘀咕道:“蘇前輩面子真大。” 蘇慕仙無動于衷,他來漠北是為了追查黑鐵山崖所在何處,要不是看在陳無雙面上,根本不會插手司天監守御城墻的事情。 閻羅君沒有停頓,再度提高了些聲音,繼續道:“本座有幾句話想說給諸位修士聽,自大周太祖皇帝開國以來,一千三百六十余年,縱有蘇昆侖這等驚才絕艷者,天下可曾聽聞有一人渡劫飛升?為保住自家江山基業千秋萬代,大周不惜令司天監設下大陣鎮壓氣運,隔斷仙凡通途,致使修士不能飛升、仙人不能下凡,修來修去只能在無趣人間廝混,諸位可甘心?” “眼下那座大陣已然油盡燈枯,大周氣數將盡,本座號令妖族攻城并非是愿見生靈涂炭,而是只有如此,世間千萬修士才有渡劫飛升的希望,本座自號閻羅君,便是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之意,罵名本座愿意一力承擔,讓人間換一換帝王!” 城墻上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看向陳家老公爺,閻羅君所說的這些事情實在太過令人難以置信,甚至有不少散修認為渡劫飛升不過是虛言夸大的傳說,可聽閻羅君的意思,并不是修士做不到,而是大周在開國之初就把這條路給掐斷了。 陳伯庸重重嘆了口氣。 散修中一位中年六品刀修往前踏了一步,肅然問道:“老公爺,那閻羅君所說,可是真的?” 陳無雙跳下墻垛,晃晃悠悠走到他面前,“是真的又如何?且不說太祖皇帝和司天監當年所做的事情是對是錯,諸位捫心自問,若不是這樣,天下百姓哪里來的一千余年安居樂業?我等修士自然不怕戰亂,大不了往江湖里一躲就能保得住身家性命,可百姓就只能在紛爭中茍延殘喘,滿目所見皆是人間之苦,于心何忍?” 城墻上的竊竊私語聲逐漸變得嘈雜,陳伯庸一把抽出腰間短刀海棠,蒼老而決然的聲音壓過一切聲響,“司天監如今不為大周守國門,而是要為眾生守凈土,便是陳家最后只剩老夫一人,絕不后退半步!” 閻羅君突然哈哈大笑,不理會旁人,直視蘇慕仙道:“蘇昆侖,難道不想去五境十二品之上,看一眼何為上界仙境?” 他的笑聲剛停,緊接著就是陳無雙更加肆意的笑聲,身穿蟒袍的少年御起那柄曾斬殺過所謂仙人的焦骨牡丹凌空而起,笑意暢快到蘇慕仙都不禁側身去看,笑罷抓起酒囊在漫天灰云之下仰頭就往嘴里灌,孫澄音帶來的酒好像比楚州有名的燒刀子還烈上幾分,全不在乎酒液順著嘴角流進團龍蟒袍衣領,一口氣喝光還意猶未盡。 隨手扔掉酒囊,抹了抹嘴角,少年傲然挺直身軀,指著閻羅君朗聲道:“陳無雙自幼雙目皆盲不能視物,何其有幸!天意不許公子爺見爾等骯臟模樣,若是五境十二品之上盡是這般腌臜貨色,那瓊樓玉宇如何比得上我人間大好河山?” 墨莉癡癡看向揮斥方遒的少年,滿心歡喜。 陳無雙還嫌不痛快,伸手從腰間玉佩一抹,兩壇玉庭春,一壇遠遠拋給蘇慕仙,另一壇則拍開泥封捧著往嘴里倒,喉結滾動處一斤美酒做劍意,“妖言惑眾,當死于劍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