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陳無雙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仰頭灌下一杯酒,繼續(xù)道:“現(xiàn)在不同了,遼闊漠北不知從何時起,多了一個自稱黑鐵山崖的修士門派,這些人所圖極大,行事如同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公子爺在洞庭湖上斬殺的那條南疆玄蟒,就是黑鐵山崖一個五境修士所豢養(yǎng)。” 蕭靜嵐?jié)u漸皺起眉頭,詫異道:“你是說,漠北苦寒之地也有這等兇獸存活?” 少年搖頭,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蕭前輩莫急。十余年前,黑鐵山崖曾有一群修為極高的人闖進過南疆十萬大山,不知用什么離奇手段降服了這條兇獸玄蟒,還將劍山上一任結穗人打成重傷垂死,結穗人的事情暫且不提,而后這些人就帶著當時足有五境修士水準的玄蟒,一路追殺蘇昆侖弟子花千川,追到云州,一把大火將包括強行踏足五境意欲拼死一搏的花千川、沈廷越在內的百花山莊燒成灰燼,整座莊子只活下來兩個孩子,我···我就是其中之一。” 現(xiàn)在滿江湖都知道腰懸焦骨牡丹的陳無雙是逢春公后人,蕭靜嵐自然不會對少年所說的那些往事有所懷疑,江湖上尋仇殺人的事情實在多不勝數(shù),他只是想不通黑鐵山崖此舉的真實用意,陪著滿面凄然的少年喝了一杯酒,耐心等著下文。 “我?guī)煾覆聹y,黑鐵山崖所做的這些多半是沖著蘇昆侖去的,蘇昆侖自己也懷疑,二三十年前莫名其妙失蹤的大弟子寧退之,十有八九也跟黑鐵山崖有關。現(xiàn)在,黑鐵山崖不知怎么就把一盤散沙的漠北妖族聚了起來,其底蘊堪稱深不可測,光我見過的五境高人就有四個。” 蕭靜嵐悚然一驚,江湖畢竟不同于朝堂,天下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可這么大的江湖里能修成五境的無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心境、機緣缺一不可,不像為求功名六經(jīng)勤向窗前讀的士子,修行根本就不是勤能補拙的事情,黑鐵山崖竟有至少四個五境修士,這等實力底蘊已經(jīng)超過司天監(jiān),甚至完全遜色于任何一個修士門派,“四位?” 陳無雙臉色凝重地點點頭,扳著指頭數(shù)道:“豢養(yǎng)兇獸玄蟒的顧知恒死在洞庭湖上,其余三人,一個是與越秀劍閣任平生先后引發(fā)天地呼應踏足十二品境界的閻羅君,一個是自稱為閻羅殿大學士的神秘人,修為境界摸不透,少說有十品,最后一個,則是傳聞多年前深入漠北死于妖族圍殺的涼州散修洪破岳。我離開雍州之前,蘇昆侖正在追殺那位不露真實面目的閻羅君,在城墻外統(tǒng)率妖族扎營的正是閻羅殿大學士,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實力,不好確定還有沒有未曾現(xiàn)身的高手。” 員外郎默然片刻,憂心忡忡地問道:“探花郎說實話,陳家老公爺能守住多久?” 陳無雙低下頭,雙手使勁揉了揉臉頰,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我?guī)煵ぁぁるx京就沒打算能活著回來,他身死之前,漠北妖族不可能邁進城墻半步。這些年司天監(jiān)看似名聲顯赫地位超然,其實不過是外強中干,手底下真正能用的,就只有二十四劍侍和那一萬玉龍衛(wèi),三月十三一場慘勝,折損了多少條性命蕭前輩總該是聽說過的,盡管有不少修士馳援,可···我?guī)煵灰凰溃堑莱菈α⒓淳蜁瓮撛O···” 說完這些,少年猛地抬起頭,咬牙切齒道:“我回京,就是要去保和殿百官面前,問一問員外郎所效忠的景禎皇帝,司天監(jiān)上下盡心報國,換來的就是皇家種種居心不良的算計?蕭前輩,你是讀書人,經(jīng)世治國的圣賢書中,可有哪一本哪一頁上寫著這種道理了?兔死狗烹情有可原,眼下兔子還沒死,就急著要對司天監(jiān)下手,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蕭靜嵐一時啞口無言,突然警覺地抬頭看向窗外,放出神識隔絕動靜的是他,陳無雙并沒有察覺到異常,他卻感知到有人同樣以神識試探著碰觸了一下,窗外清靜岸邊,有個雙手攏在袖子里的人正站在樹下的陰影里,蕭靜嵐顯然認出了那人是誰,低聲嘀咕道:“怎么會是他?” 陳無雙眉頭微蹙,員外郎隨即撤回神識,樹下那人飄然從窗口處一躍而入,落地無聲形同鬼魅。 沒了隔絕外界聲響的屏障,樓下大寒跟船東以及一眾女子的歡笑聲依稀可聞,實在讓陳無雙有些始料未及的不速之客,朝二人微微躬身,而后徑自走到少年與員外郎之間空著的一張矮桌前坐下,笑道:“夜色沉沉,咱家叨擾無雙公子與員外郎,厚顏不請自來,討一杯玉庭春。” 樓下的大寒顯然毫無所覺。 若有所思的蕭靜嵐再度散出神識,心下暗自思量,光他自己邀請陳無雙喝酒,還能在陛下面前解釋過去,若是讓有心人看見船上還有一位內廷首領,景禎皇帝必然要起疑心,伴君如伴虎,三人恐怕都會有麻煩纏身,打定主意要來京都鬧事的陳無雙倒還無所謂,到時候處境最艱難的可想而知就是圣眷最濃的員外郎。 因此不光要隔絕聲音,蕭靜嵐雙手一合,以隔空御物的法門將所有窗子都掩上。 陳無雙詫異過后,揶揄笑道:“先前還不知道平公公與我是同道中人吶,竟也有上花船喝酒消遣的興致,嘖嘖,喝酒嘛,人多了熱鬧,樓下還有不少俊俏姑娘,尤其是這條船的船東,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叫來陪著唱個曲兒如何?” 太監(jiān)上花船,陳無雙委實是頭一回見,很好奇身上缺了個要緊物件,見著善于撩撥男人心事的姑娘們會不會有看得見吃不著的惱怒,但平公公臉上一絲異常神情都沒有,擺手笑道:“咱家活到這把歲數(shù),能有口好酒喝就成了,比不得無雙公子這種風流少年,有心無力嘍。” 陳無雙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老太監(jiān)如此逆來順受,也就沒了再出言不敬聊作調侃的胡鬧興致,反倒對平公公生出些敬重之情來,也算是感激今日早晨他沒有趁人之危出手,起身提著酒壇親自給老太監(jiān)斟了杯酒,平公公的手一直彬彬有禮地虛扶在杯側,以示感激。 三人舉杯喝了一口酒,不等陳無雙再伸手,老太監(jiān)就自己斟滿酒杯,笑吟吟看向蕭靜嵐。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