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人心算計-《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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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都要擔憂妖族破開長城南下,到時候生靈涂炭,自己便淪為人族罪人,如此憂心,怎么能不老?
最主要的是眼前的北境大將軍真的已經活了很多年,他在靈宗皇帝在位之時,便已經是北境大將軍了,已經很多年了。
實際上當初大梁皇帝起兵的時候,當時整個世上唯一能夠改變這個結局的,其實就是這位北境大將軍,若是他選擇動用北境邊軍南下神都勤王,只怕大梁皇帝根本沒有機會取勝。
實際上當初那位廢帝的圣旨不止一封來到了北境,但都被這位大將軍按下了。
他不是久掌兵權之后便對皇權漠視,而是因為他北邊是妖族,是人族最大的敵人,有此局面,他并不敢擅自分兵,若是一旦讓自己卷入那皇權爭斗,最后導致妖族南下,那后果便要比違抗圣旨還要大得多。
因此最后在那場大戰里,他選擇了沉默,作壁上觀。
最后大梁皇帝取勝,成為這大梁真正的主宰,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清洗這位北境大將軍,將這個至關重要的位子交給自己的親信,但沒有。
這十幾年來,北境一直這般,由大將軍說了算。
而且這十幾年來,大梁皇帝更是對于北境有著更大的支持,根本沒有任何想要給這位大將軍穿小鞋的想法。
當初將北境大將軍的親女嫁給大皇子,只怕也是存了此等心思。
君臣不相疑。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哪里是一般君王能做到的。
只是如今大梁皇帝這句老了,卻讓很多人生出了很多想法。
難道北境的天,此刻就要變了?
之前大梁皇帝不動大將軍,是因為北境他已經有了很深的根基,即便坐上皇位,也不見得能撼動這位北境大將軍,而如今大梁皇帝裹挾這無雙威勢,再動這位大將軍,是否更加容易一些?
跪在大將軍身后的將領們在這瞬間想了很多。
大將軍看著自己眼前飄落的白發,說道:“臣的確老了。”
如果大梁皇帝開口說大將軍老了是想要讓他退,那么大將軍這句老了,只怕就是大將軍也愿意就此往后退去。
那之后大梁皇帝會怎么辦?
順水推舟,就此讓北境變天?
大梁皇帝有些遺憾地開口道:“可惜朕還沒找到能頂替你的人,再熬幾年?”
大將軍看著眼前的大梁皇帝,輕聲道:“臣熬不了多久了。”
這句話,太多無奈,太多不舍。
大梁皇帝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朕知道了。”
——
車廂里,安平公主點了一個小爐子,才讓寒冷的車廂暖和起來。
“天御院那邊的符箓我用著不順手,還是點爐子來得舒服,你年紀雖小,但好似武道境界已經不低,自然不害怕寒冷,姐姐我可不行,這身子骨柔弱得不像話,只怕是活不了幾年了。”
安平公主看了一眼車廂外的光景,這會兒大雪磅礴,應該還是在半夜,距離清晨,還有個幾個時辰。
仿佛是印證她說的那些話,說完之后,她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浮現出不健康的紅潤。
她倒也不在意,只是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丹藥,伸手放入唇間,才笑道:“老-毛病了,倒也不麻煩。”
陳朝一直沉默,對于這個堂姐,他已經不算太抵觸,只是仍舊話不多。
安平公主問道:“聽說你從小在渭州長大,那年大水,波及到你了?”
陳朝點點頭,說道:“正好在渭水畔,大水之后,不得不遠走蒼州,前兩年才重新回到渭州。”
安平公主憐惜道:“那會兒年紀不大,在逃難的災民里,受了不少委屈吧?”
陳朝默不作聲,苦難這種事情,其實本來就不該反復提起。
其實陳朝的經歷,大部分這些神都的大人物都清清楚楚,安平公主這么一問,大概也只是找些話題。
看著那爐子上的火苗,安平公主有些出神,片刻之后,才緩緩開口問道:“真喜歡那個謝氏的姑娘?其實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不見得好,姐姐是過來人,勸告你一番,如果只是有些好感,并不是真正地喜歡,那么其實這會兒撒手也是好事,你身份本就特別,又卷入這些世家里,頭疼莫名,還不如尋個家世清白的姑娘,少些麻煩,才是最好。”
皇室也好,那些世家大族也好,其實正如這位安平公主所說,一旦陷進去,便極為容易陷入麻煩里。
陳朝沉默一會兒,搖了搖頭。
安平公主安靜地看著自己這個堂弟,忽然笑起來,“你這樣子,倒是真像你娘親。”
陳朝沒說話。
“不過那姑娘其實不錯,萬柳會文試魁首,別的本宮不清楚,但她定然是讀了很多書的,實際上現如今這些世家大族里,真能這么沉下心來讀書的,真的不太多了,不過現在聽說去練劍了?”
安平公主皺眉道:“天賦還不錯,以后降得住嗎?”
“要不要本宮過些日子把她叫進宮來,幫你好好敲打敲打,好讓她知道,天下女子,再厲害也沒什么用,還是得相夫教子?”
安平公主絮絮叨叨,話說了不少,陳朝是越聽越頭疼。
“她喜歡讀書便去讀書,喜歡練劍便去練劍,實際上她的一輩子,根本用不著為誰而活,自己便是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樣過一生,自己去選擇便好了。”
陳朝緩慢開口,便算是將安平公主的所謂一番好意都回絕了。
安平公主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道:“你說什么便是什么,終究是你們兩個人過日子,不過我過些日子還是得讓她多進宮走走,你娘親不在了,母后也不在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總得替你多看看,多表示表示。”
陳朝有些無奈,對于這個分外熱情的姐姐,他想起了天青縣對門的嬸子。
其實那個一直因為體型有些自卑的婦人,也是難得的好人。
“好不容易咱們姐弟有時間說些閑話,總不能你光讓本宮說,你自己在這里一句話都不說吧,快講講,這些年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安平公主有些期待地看著陳朝。
陳朝沒辦法,便只好開口,說起那幾年在天青縣的事情。
安平公主聽了許多,開口贊嘆道:“不愧為本宮的弟弟,在天青縣做鎮守使,便也是我大梁朝最好的鎮守使。”
但隨即這位安平公主便問道:“你對門那漢子叫什么名字,怎么這般有意思,吵架還能天天見你便吵?”
陳朝老老實實說道:“周枸杞。”
安平公主聽到這名字,琢磨片刻,忽然臉上的笑意盡數消散,而后剩下了些驚愕和意外的情緒。
陳朝注意到安平公主的變化,問道:“怎么了?”
安平公主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你是說,他已經娶妻了?”
陳朝點點頭。
安平公主沒有反應,但不知道為什么,陳朝卻覺得眼前這位公主,此刻應該是極為傷心。
可一個在大梁南方偏僻小縣里的疲懶漢子,按理來說,怎么都不可能和這位大梁公主扯上什么關系才是吧?
陳朝驟然一驚,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的安平公主。
他似乎想起什么。
……
……
天蒙蒙亮,陳朝走出車廂,一夜沒睡,對于這位少年武夫來說從來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個高大馬夫看了陳朝一眼,默不作聲。
陳朝轉身朝著左衛衙門走去,此刻天地大雪,仍未停歇。
車廂里,仍舊算不上寒冷。
安平公主有些失神地坐在床榻上,淚流滿面。
這位久居深宮的公主殿下,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為何在此刻為何卻又淚流滿面。
——
翁泉守在左衛衙門一整夜,謹記陳朝所說的一切如常,所以即便昨夜有些異常,他都沒有任何變化,此刻看到風雪里的陳朝歸來,這才松了口氣,連忙迎上去之后,輕聲說了些什么。
陳朝皺眉,“你是說右衛負責的區域有異動?”
翁泉點點頭,輕聲道:“是手下的巡察使看到的,只是指揮使的命令是一切如常,便沒有深入查看,如今來看,是否要稟告鎮守使衙門那邊,看看他們是怎么想的?”
陳朝搖搖頭,“鎮守使不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跳出來了,我倒沒覺得不是好事,現在的神都就像是幾個人丟下去一大張漁網,但是最后能不能攥得住,卻不好說。”
翁泉聽得云里霧里。
陳朝淡然道:“你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平日里怎么做,如今就怎么做,一切的變化,都在我們這里處于不變,那么等到這場風浪過去,左衛便還是左衛。”
翁泉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自然而然也就問不出來些什么。
但實際上陳朝這么做,還是有風險的,那就是如果這場風浪起來的時候,要裹挾他們一起,但他們偏偏又沒有參與其中,等到風浪過去,正好便是當初那幫人取勝的話,那么他們的日子便不太好過。
只是陳朝如今不太在意這件事,因為鎮守使主動離京,代表著很多東西。
而且最為關鍵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位皇帝陛下能否安然歸來。
如果真的能夠安然歸來,那么一切做的便都不如不做。
這是明確的事情。
陳朝看了一眼蒙蒙的天色,揉了揉臉頰,說道:“我得睡一會兒,如果有人來找我,便讓他等著。”
翁泉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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