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長久以來,人們普遍認為“喧嘩兩成敗”是不講道理的惡法,對此深惡痛絕。 青登的神情很是平靜,仿佛早就料到了性情溫和、不喜爭斗的總司會來詰問他似的。 待總司的話音落下,他以幽幽的口吻說道: “……小司,我以前也覺得‘喧嘩兩成敗’是一種很無情的制度。” “但是,直到我一步一步地登上而今的高位后,我才后知后覺:這種看似無情卻能流傳幾百年不斷絕的制度,自是有其精妙之處。” “像軍隊這樣的絕不容許抗命的森嚴組織,相比起‘善與惡’,‘治與亂’才是其應關注的重點。” “不管是誰起的頭、不管是誰的錯誤更大,只要是參與私斗的人,一律受罰。” “只有這樣,才能讓所有人都感到害怕,才能最大程度地將事端的苗子扼殺在襁褓之中,使每一個人在鬧事之前,都不得不冷靜下來,掂量自己的斤兩。” “還是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雖然我們的隊士都有著不錯的身體素養、武術水平,但仍改變不了他們目前還是一幫未受訓練的烏合之眾的事實。” “隊士們有著不同的口音;受著不同的教育;抱持著不同的思想主張。” “有些隊士是幕府的擁躉。” “有些隊士的情感則傾向朝廷。” “有些隊士則是既尊王又佐幕,認為京都朝廷和江戶幕府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還有些隊士根本就不在乎幕府和朝廷的興衰存亡,只要有錢可拿,他們愿意為任何一家賣命。” “緊張的局勢和急迫的時間并不容許我去悠哉游哉地磨合隊伍。” “我不是神明,我的眼睛沒法分辨善與惡。”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讓組織內部的每一條判決、每一項處罰都是公平公正的。” “但很顯然,目前的我、目前的新選組,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為了讓這支尚不成熟的隊伍盡快蛻變成紀律嚴明的勁旅,我只能施以重典。” “所以,假使未來又出現了類似的狀況,我還是會采用同樣的殘酷做法。” 總司聽罷,立即道: “橘君,我不是想來數落你啦。你說的那些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在擔心……如此嚴厲的規章法度,會不會使人心離散。” “不會的。” 青登以斬釘截鐵的口吻回復道。 “嚴明的紀律、殘酷的懲罰,從來都不會導致人心離散——糧餉不濟才會。” “有了糧餉和紀律,縱使面對不利的局面、強大的敵人,也能保持住井然的秩序和彪悍的戰斗力。” “可若是沒了糧餉,紀律也好、長官的權威也罷,一切都會變為空中樓閣。” “手握充足的糧餉,就等于手握牢固的軍心。” “但凡你的糧餉斷了,即使你將麾下的將士們當祖宗一樣地供著,也不會有人愿再買你的帳。” “古往今來,不外如是。” “距今不遠的唐土的明清交際之時,不就是這樣嗎?明軍不滿餉,滿餉不可敵,哪兒有滿餉?遼東皇太極。” “本是一觸即潰的孱弱明軍,在拿到滿餉后立即蛻變為敢打敢沖、能受苦痛的虎狼之師。” “滿餉與否,直接決定了一支軍隊的精神面貌。” “跟歷史上的那些以秩序森嚴而著稱的軍隊相比,我的治軍手段還算溫柔的了。” “我的‘新選組法度’僅有極簡單的5條規令,只要別觸發這5條規令,其余諸事隨便將士們怎么折騰。” 總司靜靜地聽著,然后似懂非懂地輕輕頷首。 “唔……行吧,你心里有數便好。總之,別太勉強自己啊。” 說著,她伸出手,像安撫嬰兒的媽媽一樣,輕拍青登的后背。 “‘勉強’?你指什么?” “親口下令處斬自己好不容易招攬進來的部下……要說心里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吧?” “……” 趁著青登沉默的檔兒,總司微微一笑——那笑容好像陽光從云彩的縫隙間傾瀉而下。 “若是在未來的哪一天,覺得心情難受的話,可以來找我哦,我會慢慢地聽你發牢騷的。” 青登啞然失笑: “小司,多謝關心。放心吧,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可是殺伐果斷的仁王啊,這種程度的變故還不至于使我感到低落、壓抑。” 總司將雙手背后,歪過身子,嘻嘻一笑,輕盈的馬尾辮滑過肩頭、垂至身前,被纖長睫毛輕輕掩蓋的目光中,一絲孩童般的笑意浮了上來。 “那就好。” …… …… 殺雞儆猴的效果,總是顯著的。 在親眼目睹了那7顆大好人頭落地、在親身經歷了那血色的夜晚后,新選組的紀律性,瞬間拔高了一個檔次! 不論是集合的速度,還是行軍的腳程,都有了顯著的改善。 無人敢再對青登的軍令說三道四。 新選組的組織度獲得肉眼可見的巨大提升。 那些此前對青登的“澀澀禁令”心懷不滿的人,一個個的都緘默無言,不敢再發表意見。 在抵達新的宿場后,每當那些追鳥呀、夜鶯呀、步行巫女呀等風塵女子圍上來時,隊士們總會面露惶恐,像躲瘟神一樣地避開,直叫她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日本的關東、關西有兩種說法。 一種是以濃尾平原的中部為界。 另一種便是以濃尾平原的關原地區為界,以東稱為關東,以西就是關西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