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巖崎彌太郎咬了咬牙。
“是的!一個心愿!”
望著對方這無比莊重的架勢,青登在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行吧,那就把你的心愿說來聽聽吧。”
獲準開口的巖崎彌太郎,其眉間先是掠上一抹喜色,然后這抹喜色很快就被強烈的憤慨所替換。
“仁王大人,在下的父親在8年前因受奸邪小人的陷害而成了戴罪之身!”
“直至今日,奉行所仍未還吾父一個清白!”
“懇請大人助在下一臂之力,使吾父恢復(fù)清白之身,并將在下及在下的一家老小的戶籍遷至江戶!”
說到這,大概是生怕青登誤會了吧,巖崎彌太郎在停頓了一會兒后,快聲解釋道:
“在下的心愿,唯有替吾父討回一個公道!至于后者,絕非在下的一己之私!”
“在下是藩人,除非獲得藩府的特許或者直接脫藩,否則無法長時間地離開藩土!”
“在下一日是土佐人,就一日無法為大人效勞!”
“至于在下的家人們……目下的土佐藩已被一幫講不通道理的狂人所挾持。”
“家人是在下僅有的寶物!”
“將家人扔在動蕩不安的土佐藩……在下實在是于心不忍!”
“唯有讓家人們不再被困守在土佐,在下才能毫無后顧之憂地鼎力輔佐大人!”
語畢,巖崎彌太郎將本已低垂的頭顱給埋得更低了些許,額頭緊貼榻榻米,仿佛要與其融為一體。
青登暗自思索著。
為父申冤;讓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們獲得更加自由、安全的身份……巖崎彌太郎所提的心愿,倒也相當合理。
事實上,青登若想起用巖崎彌太郎,確實是得設(shè)法解決他的戶籍問題。
只要巖崎彌太郎的戶籍仍在土佐,他勢必會處處受限。
連出個遠門都得向藩府申請……如此狀況,還談何為其所用?
替人弄來江戶戶口——這對青登來說,即使不說是輕而易舉,也可說是易如反掌。
眾所周知,青登現(xiàn)在在全日本范圍內(nèi)都算是小有名氣,在幕府方面挺能說上話的。
出于曾在北番所工作過一段時間的緣故,青登和江戶奉行所的官員們都挺熟的。
只要他修書一封,定會有無數(shù)人搶破頭地幫他解決這個小忙。
但是,要想讓巖崎一家擺脫藩土的束縛,首先得讓土佐藩同意放人……而這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此外,使巖崎彌太郎的父親恢復(fù)清白之身,也不是一件易事。
不論怎么講,土佐藩始終是獨立的地方勢力。
現(xiàn)如今,各大藩國越來越不懼怕權(quán)威盡喪的幕府,以致于幕府及親幕勢力的話語權(quán)越來越弱。
仁王、京畿鎮(zhèn)撫使的名頭,只在關(guān)東地區(qū)有著較高的影響力。
換言之——出了幕府的勢力范圍,青登的面子就沒那么好使了。
倘若土佐方面不愿配合,那青登這邊也不好做。
他與土佐藩素?zé)o來往,缺少相應(yīng)的人脈。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很難對土佐藩提出要求,一個不好就有干涉他國內(nèi)政之嫌,進而上升至麻煩的外交問題。
正當青登兀自思考著如何有效且體面地替巖崎彌太郎實現(xiàn)其心愿時……對方看穿了他的顧慮所在。
只見巖崎彌太郎悄悄地揚起視線,偷瞄著青登的表情。
少頃,他在猶豫了一會兒后,高聲道:
“仁王大人!土佐勤王黨盟主武市半平太眼下就在京都!”
“武市半平太是土佐藩的尊攘志士們的領(lǐng)袖!他目前在土佐藩有著舉足輕重的崇高地位!”
“若是能夠得到他的幫助,在下的心愿便不值一提了!”
青登挑了下眉,細聲嘟囔:
“武市半平太?”
他思索了一下,隨后很快想起此人乃何許人也。
其來頭……還得從土佐藩近年來的歷史開始講起。
土佐藩坐擁24萬的廣闊領(lǐng)土,乃西日本最強大、最具影響力的藩國之一……如此體量,注定了它不可能在“西方入侵”的這場驚天巨變中獨善其身。
“黑船事件”爆發(fā)時,土佐藩的當政者是第15代藩主山內(nèi)容堂,其本名為山內(nèi)豐信,生于文政10年(1827),現(xiàn)年37歲,“容堂”是他的別號。
當他榮登藩主大位的時候[嘉永2年(1849)],年紀不過22歲。
雖很年輕,可其眼界卻著實不淺。
面對因國門洞開而衍生出來的一系列錯綜復(fù)雜之形勢,他決心展開藩政改革,增強土佐的國力。
為此,他起用了一位名叫“吉田東洋”的開明派政客。
吉田東洋,生于文化13年(1816),嘉永6年(1853年)7月,被山內(nèi)容堂提拔,12月作為參政大力倡導(dǎo)藩政改革。
此人精通漢學(xué)、洋學(xué),對西方文明的了解比閉塞保守的攘夷主義者要深厚得多。
他認為拒絕全球化、排斥西方完全是腦子進水的腐儒空論。
一言以蔽之——吉田東洋主張開港通商,學(xué)習(xí)世界先進文化,強大自身,然后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他把破除門第、殖產(chǎn)興業(yè)、軍制改革、建國貿(mào)易等,富國強兵作為目的改革。
就政治立場而言,吉田東洋是堅定的佐幕派。
在他看來,尊王攘夷實乃荒誕不經(jīng)、不值一駁的謬論。
吉田東洋熟知日本歷史,所以他心里很清楚:京都朝廷早就在武家崛起的歲月中徹底喪失了領(lǐng)導(dǎo)權(quán)威和執(zhí)政能力。
那深居在御所中的天皇,現(xiàn)在無非為名義上的神道大祭司,一個精神象征罷了。
到目下,長州等勢力高喊尊王,私下里的政治目的是要用樹立天皇為天下共主的名目,來掩飾他們企圖將事態(tài)推進到打倒幕府,重新分配權(quán)力的野心。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