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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竭盡全力地保護我,不讓我被‘奪走’。”
“可是……區區的分家之主,實在是無力抗衡本家的意志。”
“父親和島津齊彬是關系很要好的摯友。”
“他們是在江戶的高輪藩邸相處了足足11年的青少年時代的知己。”
“只可惜……兄弟間的情誼終究是敵不過利益的計算。”
“就這樣,我成了島津齊彬的養女。”
“在鶴丸城接受了將近3個月的舉止和禮法的嚴格訓練,糾正了自己的薩摩口音,學會了大奧的禮儀。”
【注·鶴丸城:又稱鹿兒島城,乃薩摩島津氏的居城】
“嘉永六年(1853)……恰好就是10年前的8月21日,我從鹿兒島出發,踏上不歸的旅途。”
“從此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島津齊彬,也再沒見過包括父母在內的任何親友。”
“10月2日,抵達京都。”
“同月6日從伏見出發,23日抵達江戶。”
“后來因佩里的再度來訪、京都皇宮的離奇失火、江戶大地正等事件的陸續發生,導致婚禮被一拖再拖。”
【注·佩里:馬休·佩里,美國海軍將領,因和祖·阿博特一同率領黑船打開鎖國時期的日本國門而聞名于世】
“最終,在安政三年(1856)的11月19日,我與德川家定結納(訂婚禮),12月18日舉行婚禮。”
“那一年,我21歲,德川家定33歲。”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天璋院停了一停。
當她再度開腔時,她“啊哈哈哈”地干笑了幾聲。
“從某種角度來說……我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我確實是嫁給日本第一的男人了。”
“德川家定是江戶幕府的第13代將軍,名義上的武家領袖。”
“單論身份地位的話,全日本上下也沒幾人比他高了。”
“唉,我這張嘴……說要嫁給日本第一的男人,沒想到還真就如愿了。”
“早知如此,我當初在向父親說出我的理想夫婿的時候,就多加幾個修飾了。”
“不僅是要日本第一,而且還要長得足夠帥氣、身體足夠強壯,若是能有溫柔體貼的性格,那就再好不過了。”
“至于歲數方面則最好與我相近,不能比我年長太多,也不能比我年幼太多,頂多只能比我大5歲、小5歲。”
“如果德川家定是個這樣子的男子漢的話,那都用不著島津齊彬的強逼了,我上趕著嫁給人家。”
講了句俏皮話后,天璋院斂起面上的戲謔之色。
“再之后的事情,應該就用不著我去細說了吧?”
“在我輿入大奧的1年又7個月之后,德川家定病亡。”
“在此期間,我并未如島津齊彬所愿地支持‘一橋派’,而是徹底倒向‘南紀派’,不遺余力地支持家茂的上位。”
“對于我的‘倒戈’,島津齊彬有何反應,我不得而知。”
“幾島倒是氣得夠嗆,她幾欲提起薙刀來與我決斗。”
“啊,幾島是島津齊彬的妹妹郁姬手下的老女,她同時也是專門負責教我禮法的老師。”
【注·老女:近似于侍女長】
“她與我一起進入大奧,明面上是我的御年寄,實則是島津家與大奧之間的內應。”
【注·御年寄:大奧的一種職稱,主理大奧一切事務,】
“她在定期向島津齊彬匯報幕府近況的同時,也負責監視我的‘工作進度’。”
“她肯定怎么也沒有想到吧,我居然會在她的眼皮底子下‘臨陣倒戈’。”
“那個時候,幾島一見到我就苦口婆心地勸我回心轉意,甚至以死相逼。”
“看著她那聲淚俱下的樣子,我心里雖不忍,但我意已決——我絕對要與家茂站在一邊。”
“安政五年(1858),井伊直弼就任大老,家茂的繼位已成定局。”
“心灰意冷的幾島向我請辭,離開了大奧。”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只知道她隱居了,目前還活著。”
“說實話,我并不怎么喜歡幾島。”
“當初跟著她去學習禮法的時候,她就給我留下了極不好的印象。”
“沒有人情味,嗓門又大,總是吵得我耳朵痛,而且還非常嚴厲。”
“當我練習禮法,累得不行,說想要休息的時候,她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活動一下筋骨吧’。”
“然后她就硬是拖著我到院子,去練習我根本不感興趣的薙刀術,到頭來反而更累了。”
“進入大奧后,她總把‘島津齊彬如何如何’、‘薩摩如何如何’等讓人心情沉重的話語掛在嘴邊,讓我煩不勝煩。”
“可是……那天下午,在看見她那轉身離開大奧的背影時,我卻并沒有感到開心。”
“她是大奧里唯一一個能和我聊聊故鄉、聊聊薩摩的人。”
“她走了,我身邊甚至連一個會講薩摩話的人都沒有了……”
“背井離鄉,至今已有10年。”
“明明并不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可我身邊卻已是滄海桑田。”
“陪伴我多年的幾島,離開了。”
“丈夫德川家定,死了。”
“義父島津齊彬,死了。”
“生父島津忠剛……也死了。我甚至是在他死去好幾個月后才收到他的死訊,而我卻連回去祭拜他都做不到,只能對著佛龕,遠遠地悼念他……”
青登一直在充當安靜的聽客。
直到天璋院語畢后,他才輕輕地出聲道:
“……殿下,你恨島津齊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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