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回顧天璋院的過往,不夸張的說——她的人生完全是被島津齊彬給毀了。 島津氏的旁系出身——在薩摩藩內,這樣的身份已屬頂級權貴。 雖不大可能與日本第一的男人結婚,但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卻是綽綽有余的。 結果……就因為島津齊彬的一手操控,她淪為政治的犧牲品,不得不嫁給‘腦殘將軍’,繼而被卷入權力斗爭的無底漩渦。 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天璋院都有極充分的理由去怨恨島津齊彬、敵視島津齊彬、報復島津齊彬。 然而……面對青登的這句反問,天璋院云淡風輕地笑了笑: “恨?我為什么要恨他?” “他是交口稱贊的名君,眾望所歸的賢侯。” “他獨具慧眼,運用從外國學來的知識,創辦了民用工業。” “采用西式練兵方法,生產了新式武器,成立了法國式的騎兵。” “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建成了船塢,下水了輪船,開創了海軍。” “此外他還有著伯樂之才,培養了大量俊杰。” “目前掌握薩摩藩的文武實權的西鄉吉之助、大久保一藏和小松帶刀,全都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 “他帶領薩摩藩執行富國強兵的政策,在他的領導下,薩摩藩變得空前強大。” “單論軍事力量的話,薩摩藩僅憑一國之力,就能力壓整個西日本。” “就連幕府也不愿與薩摩為敵。” “島津齊彬因病急逝的那一天,不知有多少薩摩士民痛哭流涕,甚至悲痛得幾欲自殺。” “于公于私,他都是一個偉大的君主。” “他是堂堂的一藩之主。” “他只不過是做了他應做的事情而已。” “跟薩摩藩的未來相比,我的人生又算得了什么?” “若能促成我與德川家定的結合,將能一口氣擴大薩摩藩的政治影響力,進而使萬民獲利。” “僅僅只需要犧牲一個旁系出身的女子,就能換來這么多的好處,沒有比這還要劃算的買賣了,所謂的‘一本萬利’,不外如是。” “我理解他。” “所以我并不怨恨他。” 說到這,天璋院倏地閉上嘴巴,頓了一頓。 這一次的停頓,持續了很長時間。 約莫20秒鐘后,她換上半開玩笑的語氣: “仔細想想……我這樣的情緒是‘大度’呢?還是‘算了’呢?” “啊哈哈哈……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不過,有件事情我倒是確定的。” “我從未想過要報復島津齊彬。” “世人在評價我的‘倒戈’時,都在懷疑我是憎恨島津齊彬,所以故意與他唱反調,背叛‘一橋派’,投入‘南紀派’的懷抱。” “實質上,并不是這樣。” “我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不會犯糊涂。” “倘若我的犧牲,能為萬千黎民謀得幸福,那我愿意赴湯蹈火。” “在剛入大奧的時候,我乃如假包換的‘一橋派’,絕無叛變的心思。” “島津齊彬曾反復地告誡我:一橋慶喜乃通文調武的英杰,他若能繼承將軍之位,定使海不揚波,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我始終堅信島津齊彬的判斷——直到我親自接觸一橋慶喜。” 天璋院無聲地輕嘆了口氣。 “我不否認他的才華,他確實是一個挺有能力的人。” “乍一看,他似乎是征夷大將軍的不二人選。” “可是,經過我的細致觀察,我逐漸看透了他的本質,我發現其身上有著極致命的缺點。” “首先,他太沒有主見了,想一出是一出。” “缺少堅韌不拔的頑強意志,以及一旦決定要做些什么就百折不撓的強大精神。” “其次,他還很容易受情緒的擺布。” “不論是在心花怒放的時候,還是在驚懼交加的時候,他都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判斷。” “此外,他精明有余,膽氣不足。” “我就這么說吧——假使在未來的某一天,倒幕大軍兵臨城下,幕府危在旦夕,家茂絕對會披上甲胄,御駕親征。” “至于一橋慶喜?他別逃到五棱郭就謝天謝地了。” 【注·五棱郭:在蝦夷地(今北海道)的箱館一帶建立的五角星形的棱堡,擁有極高的防御力,于安政四年(1857)正式動工,預計1864年竣工】 “最后,他還是水戶學的擁躉,推崇尊王思想。” “他重視幕府,可他也打心底里尊敬朝廷。” “他愿意為了幕府而與朝廷討價還價,甚至是與朝廷唱反調。” “可他始終認定:與朝廷的爭端,必須限定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絕不能與朝廷交惡,更不可與朝廷爆發大規模的武裝沖突,否則將會背上‘朝敵’的千古罵名。” “他寧可去死,也不愿被后人唾棄為‘朝敵’。” “就憑他這樣的思想理念,我絕不相信他能夠在與朝廷的抗爭中,始終保持強硬的姿態。” “因此,我斷定:最有資格繼承將軍之位的人,并非一橋慶喜,而是家茂。” “別的不說,光是那份敢作敢當的豪邁氣魄,家茂就遠勝對方。” “于是,就這樣,我背叛了‘一橋派’,投入‘南紀派’的陣營。” “啊哈哈哈……感覺怪不意思的,說得自己像是什么正氣凜然的義士一樣。” “但我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并沒有自吹自擂。” “我堅信自己并沒有看錯一橋慶喜的為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