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對于當年的逃遁之舉,這個家伙深感羞愧。” “那個時候,如果農民們沒有潰逃,而是堅定地與大鹽平八郎一起并肩戰斗,那么即使最終難逃敗北的末路,也不會輸得這么難看。” “更何況……假使他們能夠戰斗到最后一刻,說不定還能逆轉戰局呢。” “我沒有經歷過26年前的這場起義,但我聽家里的長輩們說,那個時候,全大坂的老百姓都在觀望。” “大鹽平八郎發動起義的那會兒,正是‘天保大饑饉’鬧得最兇的時候。” “對于橫征暴斂的貪官污吏,以及那些囤貨居奇的商人們,大坂的老百姓們早就是恨他們入骨,直想除之而后快。” “可是,人都是怕死的啊。” “讓他們放下鋤頭鐮刀,改而拿起刀槍棍棒,與幕府軍展開你死我活的決戰,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所以,大家心里都想著:如果起義軍能夠占據上風、抗住幕府軍的鎮壓,那他們就加入起義,一起反他娘的。” “也就是說,倘若起義軍能夠長時間地戰斗下去,便能激起百姓們的斗志,進而聚起愈發強大的力量。” “如此一來,不說消滅幕府了,至少也能迫使幕府讓步,換取條件優渥的議和。” “可結果……那300名農民的快速潰逃使起義軍的軍心徹底瓦解了,以致無人敢再投身起義,之感作壁上觀。” “燈五郎覺得正是因為他們的懦弱,才害起義失敗了。” “為了贖罪,他出家為僧,每天都會沿著大坂的大街小巷念誦佛經,以期超度在當年的那場起義中逝去的亡靈。” “這一行為,他堅持了足足26年,直至今日。” “因為大鹽平八郎在大坂有著極崇高的威望,再加上燈五郎也沒有做出什么出格之舉,所以幕府也就由著這個家伙了。” “唉,這家伙也是運氣好。” “如果是在家光公的治下,這個膽敢為亂臣賊子誦經的老家伙,早就被投入大牢了。” 【注·家光公:即三代將軍德川家光,行事強硬且果斷,曾血腥鎮壓“島原之亂”。】 說到這,年輕人停了一停。 少頃,他換上露骨的譏諷語氣,不加遮掩地嘲罵道: “嗐,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這些什么‘志士’、什么‘義軍’,全都是一副德行!” “嘴上說得很漂亮,總把‘救民’、‘匡扶天下’等口號掛在嘴上。” “可最終呢?稍稍受挫就馬上作鳥獸散了。” “只能同富貴,無法共患難,爛泥扶不上墻!” “我若是大鹽平八郎,親眼看見自己努力保護的對象就是這么‘報恩’的,只怕是會心寒到身體打顫吧。” “不過……依我看吶,那個大鹽平八郎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如果他真心為民,就不應該置百姓于危險之中。” “都怪他擅自在大坂城町內發動起義,害慘了大坂的老百姓們。” “起義軍與幕府軍在展開激烈的交鋒,戰火彌漫,短短一天之內就有112町的街區被燒毀,這相當于大坂三鄉620町的五分之一了,數千座房屋化為廢墟……實在是太慘了啊!” “哼!什么‘大鹽先生’啊……就只是一個行事莽撞的蠢貨而已!” 年輕人毫不遮掩自己的音量。 他大概沒有想到吧……他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皆被離他不遠的老僧給聽了去。 自登場以來就一直深埋著腦袋的老僧,這時猛地抬起頭來,目燃怒火,狠瞪著年輕人。 “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 在發出大吼的同時,他一個箭步上前,奔至年輕人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你們這些年輕人懂什么?!” “你們這些年輕人又哪里了解大鹽先生的偉大?!” “大鹽先生他究竟是為了什么才毅然放棄了優渥的生活,舍生忘死地替我們這些貧苦人出頭?!” “你們這些畜牲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還在這里說風涼話!!” “目前這世道最大的缺憾,就是像你們這樣的孽畜太多了!而真正的義士太少了!” “我打死你!” 說罷,老僧掄起拳頭,照著年輕人的面門就是一拳。 他的年紀雖不小,可他的力道卻著實不弱。 只一拳,年輕人的臉就開了花。 老僧一下接一下地出拳,仿佛要把對方的面部五官都給砸扁了才愿罷休。 “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年輕人慘叫著,掙扎著,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老僧的控制。 老僧的氣勢與拳頭,徹底碾碎了這個年輕人的膽氣。 就在恢復自由身的下一瞬間,他毫不躊躇抱頭鼠竄。 顯而易見的是,老僧并不愿意就此放過對方。 他執拗地追了上去,緊黏著年輕人不放,對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頓亂錘。 一方是不斷挨打、不斷慘叫的年輕人,另一方是不斷揮拳、不斷咆哮的老人……這對奇妙的組合就這么逐漸遠去,很快就從青登的視界內消失了。 青登剛才一直在靜靜旁觀,坐視老僧毆打那個年輕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