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馬車,6輛。 騎馬武士,4名。 只能步行的足輕,40名。 再算上一些雜役……整支隊伍的人數(shù),逼近百人。 看著眼前的這支規(guī)模遠在他想象之上的大隊伍,青登不由得面露詫異。 而恰在這時,一道對青登來說熟悉至極的男聲,從青登的身側響起: “橘君!” “有馬大人?” 循聲望去——近十余日未見的有馬,騎著匹栗色馬,向著青登快速靠來,負責幫有馬拿長槍的“槍持”,以及負責幫有馬拿行李的“挾箱持”等人,趕忙跟上。 即使是騎在馬上,有馬的脊背也仍舊與地面呈現(xiàn)完美的90度。 看著熟人的到來,心里冒起股股親切感的青登,連忙迎上去。 “有馬大人,原來這支隊伍是由您來領隊嗎?” “是啊。在收到奉行大人的命令,我立即馬不停蹄地點起人馬、過來接應你們了。” 說罷,有馬翻身下馬,站到青登的跟前。 “橘君……”有馬以一種摻雜著欣慰、喜悅等情緒在內的表情,上下打量了青登數(shù)遍后,急聲問,“你沒受什么傷吧?” “如果我受了什么很嚴重的傷,可沒法像現(xiàn)在這樣站在你面前跟你說話了。”青登開玩笑道。 有馬輕聲笑了幾下,然后抬起手,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拍了拍青登的肩:“沒受啥重傷就好,沒受啥重傷就好……” 千言萬語,都已靠著這輕輕的拍肩,傾述而出了。 …… …… 江戶,某座寬敞的宅邸,某座房間—— 這是一座布置極其樸素的房間。 幾乎沒有任何的家具,空蕩蕩的房內只擺著一件用來裝飾的巨大屏風。 屏風上繪著一副極其猙獰的圖畫:百鬼夜行圖。 圖畫里,一只只面目可憎的惡鬼,張牙舞爪。 面帶淡淡微笑的羅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這張屏風前。 一把赤鞘赤柄的打刀,靜靜地躺在羅剎的左手邊。 一個左臉頰有著巨大的燒傷痕跡的中年人,則端坐在羅剎的右后方。 倘若有個對江戶的“地下世界”有足夠了解的人在這的話,看到這個中年人一定會很訝異吧。 此人正是青登他所欠錢的、江戶勢力最大的雅庫扎集團:“清水一族”的首領:清水榮一。 在江戶的“地下世界”,絕對有著呼風喚雨的能量的清水容一,此時此刻像個“父母的乖寶寶”一樣,畢恭畢敬地在年紀只不過也才20歲出頭的羅剎身后正襟危坐…… 嘩…… 這時,茶室的東側的一扇拉門被忽然拉開。 “喔喔……神野君。”羅剎循聲扭過頭,向著那扇被拉開的門展露出燦爛的笑臉,“你來得挺快的呢。來,快坐吧?!? 羅剎向著他的身前一指。 站在被拉開的拉門外的,是臉色正十分鐵青的神野。 神野看了眼坐在茶室內主位上的羅剎,以及坐在羅剎身后的清水榮一一眼后,他才快步順著被拉開的拉門,進到茶室內,走到二人的身前。 “羅剎大人,清水大人?!? 神野沒有立即就坐,而是先恭恭敬敬地向二人鞠了個90度的躬后才在羅剎剛剛所指的地方曲膝坐下。 “羅剎大人?!鄙褚坝玫燃壱牙綕M格的敬語,向羅剎輕聲問,“不知您召我來,所為何事?” “沒啥?!绷_剎伸出右手的尾指,掏了掏右耳,“就只是想要看看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如何了而已?!? “我已經聽說了哦——你們討夷組討取安東尼、艾洛蒂那對爺孫的首級的行動,失敗了呢。” “不僅人沒殺到,還搭上了末廣、山田等60多號人的性命。” 羅剎的這一席話剛落下,神野他那原本就十分難看的臉色,變得更陰沉了幾分,原本搭放在雙腿上的雙手也下意識地攥緊。 “……羅剎大人,我真是無顏見您啊?!? 神野閉上了雙眼。 “您將安東尼那幫國賊的行蹤情報透露給我,還賣給了我們一批火繩槍?!? “結果,我們討夷組卻將本應十拿九穩(wěn)的行動,給打成了大敗虧輸……” “哈哈哈,沒什么好對不對得起我的?!绷_剎豪爽地笑了笑,“打輸了沒什么要緊的,我們法誅黨自建立以來的這70年光陰里,不知輸了多少場戰(zhàn)役?!? “甚至有好幾次,我們整個組織都差點直接消失在歷史的角落里了。” “失敗不可怕,不知道為什么會失敗,以及不知道該怎么做才不會重蹈覆轍,才是最可怕的?!? 說罷,羅剎換了個更舒服一點的坐姿。 “神野,關于你們的這場行動,究竟是怎么失敗的,你有查到什么端倪嗎?” “我已詳細詢問過逃回來的那些人?!鄙褚按穑岸家呀浾{查清楚了,我們討夷組之所以會遭此慘敗,全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xiàn)?!? “一個人?”羅剎的眉毛稍稍一揚。 “一個名叫橘青登的武士。” “橘青登……?江戶北番所定町回的那個橘青登嗎?” “羅剎大人,您認識他嗎?”神野吃驚地看著身前露出怪異神情的羅剎。 “……姑且算是知道這號人物吧?!绷_剎臉上的那抹怪異神情褪去,恢復回那副掛著淡淡微笑的表情,“神野,給我詳細說說吧,這個橘青登是怎么導致你們的這場行動大敗虧輸?shù)??? 神野有力地點了幾下腦袋,然后有條有理地向羅剎闡述他從逃回來的那些部下們那兒所聽說到的“戰(zhàn)役始末”。 青登名列他們討夷組的“刺殺名單”中已許久,所以他們討夷組中的不少人都認得青登的臉。 在青登站出來,開始統(tǒng)領小室等人展開反擊時,就有不少的人當場認出了此人就是那個他們討夷組組織了3次刺殺,都沒能將其成功殺死的“國賊”。 神野就是靠著這些認出了青登的幸存者們的供述,才知曉了那一夜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 神野的講述并不算漫長,他只用了大概小半個刻鐘,就向羅剎傾吐完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喔喔……”一直靜靜地做著個聽客的羅剎,在神野的講述結束后,發(fā)出意味莫名的笑聲,“原來如此……統(tǒng)領著那個安東尼的侍衛(wèi)們,將你們給打敗了嗎……” “……那個橘青登的指揮水平和個人武力,都很有一套呢?!? “先設法固住防線,消耗你們的氣勢。” “待你們因防線久攻不下而氣勢漸頹時,親自上場,發(fā)起雷霆一擊,直攻本陣,取下了那個山田的首級,一口氣將你們的士氣擊垮。” “在末廣率著援軍趕來時,又將末廣給擊敗,令你們徹底無力回天。” “你們的這場仗……輸?shù)貌辉┠?。? 聽到羅剎這樣夸贊害他們討夷組吃了如此大虧的青登,神野的心里感到極不舒服。 但他也不敢發(fā)作,只能默默地將這份憋屈按捺在心中。 而這個時候,將身子坐直了一點的羅剎,陡然向神野反問道: “神野君,既然眼下已經確定了是何人害你們討夷組蒙受了如此大的損失,那你之后打算拿那個橘青登怎么辦?” “那還用說?!”聽到羅剎所拋出的這個新問題,神野不假思索地咬牙切齒道,“我當然不可能會就這么善罷甘休!” 因心情極度憤慨,神野的音調不自覺地高了幾分。 “我定要讓那個該死的國賊不得好死……唔……!” 神野的咆哮,忽然停下。 還未嚷出的字詞,轉變?yōu)榱隋e愕的驚呼。 他機械般地低下頭,朝自己的喉間看去。 一點寒芒,停在了他的喉頭前。 羅剎手握著一把赤柄打刀,將刀尖對準神野的喉頭。 刀尖距離神野的喉頭……只有大概半個指頭的間距。 羅剎只需將手中的刀向前輕輕一推,就能取走了神野的性命。 “神野君?!? 此刻,羅剎的臉上再無那抹淡淡的微笑。 他半闔著雙眼,面無表情地向神野投去冷漠的視線。 “請不要大呼小叫的?!? “你也知道。我這人最討厭吵鬧了?!? “你這樣吵吵鬧鬧的,會讓我很心煩。” “冷靜一點?!?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神野,頓時萎靡了下來,臉色慘白,連原本挺得很直的腰桿,都彎曲了幾分。 “對、對不起……” 看著向他道歉了的神野,羅剎的神情變回了那副一直掛著淺淺微笑的模樣。 “以后多注意一點。”羅剎左手抓起擱在他左側的刀鞘,把刀尖貼回鞘口,將打刀收回鞘中,“不要再在我面前吵吵鬧鬧的?!? 在羅剎將他的刀收回去后,神野才猛然驚覺——他的脊背,已經被他的冷汗給打濕了…… 他……是在何時拔刀的? 神野完全沒有看到羅剎剛才是于何時拔出了這柄一直擺在他左身側的赤柄打刀。 他甚至連拔刀聲都沒有聽到…… “我本還擔心,神野君你會不會因為吃了場大敗仗就一蹶不振了。” “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