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時不時地還會有些和安東尼相熟的人，前來禮貌性地找她這位小淑女跳舞，雖然自己并不擅長跳舞，前來找她這個小朋友的人也基本不會跳得太過認真，但艾洛蒂還是覺得相當(dāng)開心。 回憶著艾洛蒂自舞會開始后就一直露出的那一張張笑顏，安東尼沖艾洛蒂溫柔地笑了笑。 “那好吧，那就再晚一會兒吧，不過那些甜點可不能再多吃了哦。” 安東尼的前半句話讓艾洛蒂露出笑容，后半句話則是令艾洛蒂的整張小臉霎時垮下來。 “我還想再吃一塊那個小蛋糕……” 艾洛蒂扁著嘴唇看向不遠處的某張餐盤上所擺放的一塊塊奶油小蛋糕。 “不行。那種食物不健康，偶爾吃吃就行了，不能夠多吃。” 安東尼在甜點的問題上，有著不容許退讓的堅持。 以嚴肅的口吻嚴厲禁止艾洛蒂再吃甜點后，安東尼將視線再次一沉，再次看向被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小孫女。 今夜的艾洛蒂穿著一套安東尼最新買給她的一套白色禮裙。 潔白的精致裙子，與這孩子的天藍色眼瞳以及正綰著的淡金色長發(fā)甚是相配。 艾洛蒂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拾好了被爺爺禁止吃甜點而生出的沮喪心情。 她似乎也很喜歡安東尼剛推薦給她的葡萄，她樂呵呵地將這葡萄一顆接一顆地送入自己嘴中。 看著艾洛蒂現(xiàn)在這副喜滋滋的模樣……安東尼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什么很遙遠的風(fēng)景一樣，變得恍惚起來。 嚴格來講……安東尼現(xiàn)在也確實是在看著很遙遠的風(fēng)景。 他正凝睇著在帶著艾洛蒂來日本后，就被他深埋在腦海深處的那一幕幕記憶畫面。 “嗯？爺爺，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發(fā)呆？” 艾洛蒂發(fā)現(xiàn)了安東尼的異樣，停下了往嘴里塞葡萄的手。 “沒什么……” 安東尼抬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 “我只是突然很感慨……有把你從那人的手中救出并帶著你來到這個遙遠國家，真是太好了。” “雖然這個國家現(xiàn)在還是危機四伏的……但我們爺孫倆的生活一定能越變越好的。” 艾洛蒂只在瞬間因訝異而拉下眉角，緊接著她溫柔地微笑，露出著和她這副年幼嬌小的身板很不相配的成熟笑容。 “爺爺，你可別在這里哭鼻子哦。” 艾洛蒂抬起手輕輕地拍撫著安東尼的脊背。 莫名其妙地遭到了自己孫女的安慰，安東尼的神情變得又好氣又好笑。 …… …… 此時此刻—— 布萊特宅邸外，某處—— “人來齊了嗎？都準(zhǔn)備好了嗎？” “都準(zhǔn)備好了嗎？” “好，走吧！” …… 今夜對某些人而言，真是天公作美……幾無月光的暗沉夜色，等同于一道天然的“保護色”。 十?dāng)?shù)道黑影在夜色的掩護下，抱著一個個大木箱從各個方向逼近布萊特的宅邸。 奔抵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后，他們用一早準(zhǔn)備好的工具撬開木箱。 若是布萊特先生在場的話，看到這個木箱以及木箱內(nèi)所裝的物事后，定會覺得相當(dāng)眼熟吧——箱內(nèi)的瓶瓶罐罐，正是他從夏目崇八郎那兒訂購來的清酒。 丁零當(dāng)啷……這十?dāng)?shù)道黑影七手八腳地將箱內(nèi)的清酒逐一拎出，發(fā)出瓷器互碰的清脆響聲。 “動作快，把它們都扔出來！” 隨著這一聲令下，黑影們從箱內(nèi)所拎出的這一瓶瓶清酒被用力地扔向旁邊的布萊特宅邸。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難聞的氣味，霎時充溢著周圍的空間。 這些“清酒”的瓶身內(nèi)所裝的，根本就不是清酒，而是刺鼻的火油！ “點火！” 無悲無喜的冷酷喊聲，如同宣布罪責(zé)與刑罰的宣判語。 呼呼呼……！ 火焰燃燒的聲音…… 熱氣與火浪高高地涌起！ …… …… “嗯？” 艾洛蒂用力地抽了抽她的小鼻子。 “爺爺，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奇怪的味道？”安東尼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的艾洛蒂，輕輕地抽了抽鼻子，緊接著臉色微變。 他也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這奇怪的氣味飛速傳播，不一會兒，舞廳內(nèi)越來越多的人因聞到了這奇怪氣味而紛紛停下了各自手里的事情，面露疑惑。 氣味漸濃……某些嗅覺較厲害的人，已經(jīng)聞出了這是什么東西被燒焦的氣味。 緊接著，繼奇怪的氣味之后，奇怪的聲音傳至舞廳之中。 啪挲、呼呼……盡管聲音很細微，但絕大部分人都清楚地聽到了這陣火焰在燃燒的聲音…… 一個不好的猜想，頓時從眾人的腦海里浮現(xiàn)。 十分湊巧的——于此刻急忙沖進舞廳內(nèi)的一名女仆的大喊，令眾人的這則恐怖猜測迅速得到了證實： “不好了！不好了！著火了！著火了！（英語）” 盡管今夜這場舞會的不少參宴者都來自非英語系的國家，但一些簡單的英語單詞，比如：“fire（火）”，他們還是能夠聽得懂的。 舞廳瞬間產(chǎn)生了一股緊繃的氣氛。 接著在下一瞬間，這股緊繃氣氛轟然爆發(fā)—— “艾洛蒂！” 安東尼大喊了一聲現(xiàn)在仍未從震諤中回過神來的艾洛蒂的名字，肥胖的大手一張，抱住艾洛蒂向宅邸外沖去。 尖叫聲、奔跑聲……大廳再無此前的風(fēng)雅氛圍。 這些直到剛才為止都還衣冠楚楚的參宴者們，現(xiàn)在都不顧形象地朝宅邸的大門、朝宅邸的外面?zhèn)}皇逃去。 跑得最快的人，是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容貌還算英俊的英吉利人。 他用力地推開宅邸的大門，然后—— 嗤！嗤！嗤！ 一根根箭矢呼嘯著從他的身旁飛過。 數(shù)十名武士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地堵在宅邸的大門外，其中的10名武士手持著寬大的和弓，在見著有人從宅子內(nèi)出來后，他們立即不假思索地抬弓就射。 箭矢雖沒有射中這個英吉利人，但也把他給嚇得夠嗆。 “別出去！外面有好多殺手！（英語）” 被嚇得脊背全是冷汗的這人，驚慌地退回到屋內(nèi)。 將艾洛蒂抱在懷里的安東尼因沖在逃跑隊伍的前列的緣故，所以也看到了堵在宅門外的那一幫武士，后背又冒出了一層新的冷汗。 大門不能走……眾人只能慌慌張張地轉(zhuǎn)而去尋找其他的逃跑路徑。 然而……不論是側(cè)門還是窗戶，總之所有能夠出去的地方，都被殺氣騰騰的武士給堵攔著。 沒有武士的地方，則有火焰。 因為事先拋灑了大量火油的緣故，火焰蔓延的速度極快。 火焰沿著柱子和墻壁飛速蔓延，僅片刻的功夫，小半個宅邸便都被火焰所吞噬。 股股焦臭的濃煙，開始朝眾人涌來。 一顆顆火星在耳邊飛舞、爆裂，頭頂著火的木架坍塌，擦過艾洛蒂和安東尼的身旁，艾洛蒂被嚇得驚叫出聲。 “沒事沒事。”安東尼連忙輕撫艾洛蒂的后背，安慰艾洛蒂。 安東尼的聲音在不受控制地發(fā)抖……他現(xiàn)在也很害怕，但為了不加劇艾洛蒂的惶恐，他只能強忍住內(nèi)心的不安與恐懼。 火已經(jīng)燒過來了……這里也不能久待了，眾人連忙朝還沒有被火焰所波及到的地方逃去。 布萊特的宅邸本來就算不上多大，而剛才的那些黑影們是從東西兩個方向一起點火，所以火焰蔓延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jié)舌。 最終——因一直找不到可以逃生的路徑，眾人只能回到了離大門較近的某條寬敞走廊，在這條走廊內(nèi)急得團團轉(zhuǎn)的。 “外面那些人是‘攘夷派’的暴徒嗎？（俄語）” “布萊特先生！您這里有逃生的暗道嗎？（英語）” “咳咳！咳咳咳！別待在這！煙涌過來了！（法語）” …… 男人們在咆哮，女人們在尖叫……五花八門的語言混合著熱氣與濃煙攪作一團。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現(xiàn)在都是面無血色，滿臉的惶恐。 截至5分鐘前都還在用有禮有節(jié)的談吐在那聊天、用優(yōu)雅的動作在那跳舞的這些人，現(xiàn)在都在驚恐地尖叫、咆哮……過于充滿反差的場面，透有著一種詭異的滑稽感…… …… …… 艾洛蒂、安東尼他們現(xiàn)在都被困在了布萊特的宅邸內(nèi)，所以他們都并沒有發(fā)現(xiàn)：并不只是布萊特的宅邸，居留地內(nèi)的另外幾處地方也近乎在同一時間被點火。 就像原本正慢放的電影突然被按下了加速鍵，居留地原有的靜謐被徹底擊碎。 火焰的燃燒聲、火浪卷起的風(fēng)聲、慘叫聲、驚恐地逃跑的腳步聲…… 由這些聲音所組成的音浪，本應(yīng)是刺耳、難聽得讓人直覺得難受才對。 但對于神野而言，這些聲音簡直是這世上最美妙的音樂。 ——終于是能滅掉這片可恨的街區(qū)…… 神野無聲地輕嘆口氣，然后百感交集地緩緩抬起頭、揚起視線，看向前方那正被親率大隊人馬給堵著的布萊特宅邸大門。 臉上浮現(xiàn)出大志得以實現(xiàn)的躊躇滿志的神色。 將江戶的居留地毀掉，殺光居留地內(nèi)的所有外國人——這是神野在建立討夷組之前便已存于心里的夙愿，同時也是他實現(xiàn)“攘除全國所有夷狄”的宏偉計劃的第一個小目標(biāo)。 為了實現(xiàn)此夙愿，神野他于好久之前就進行了最周密的計劃，展開了最大程度的動員。 經(jīng)過此前數(shù)場大行動的損耗，外加上神野自己所開展的汰劣存良的“精兵計劃”，討夷組目前的組員數(shù)，早已大不如前。 憑討夷組目前僅有的人數(shù)，想殺光居留地內(nèi)的所有外國人，未免有點困難。 畢竟這些夷狄也是有長著腳、是能夠逃跑的，派人滿街區(qū)地漫無計劃地逮人就殺，實在是太沒效率。 關(guān)于如何高效率地殺傷居留地內(nèi)的夷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神野許久。 直到前不久，他得知了一則讓他心思霎時活躍起來的消息：居留地內(nèi)的某個名叫布萊特的家伙，將在他60歲大壽的那一夜，舉辦一場盛大的舞會，屆時大半居留地的居民都會來參加。 居留地的夷狄們竟然聚集在一起了……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攘夷機會啊！ 于是，在經(jīng)過幾番思量后，神野決定將他籌備良久的“毀滅居留地”的計劃，定在了布萊特60歲大壽……即這一天的晚上！ 他今夜所定的“殺人目標(biāo)”非常明確——集中所有戰(zhàn)力，殺光于今夜參加布萊特舞會的所有人！ 既然居留地的大半住民今夜都在布萊特的宅邸里，那么若能將這些參宴者都給殺了，這樣的收獲也足以讓神野感到滿足了。 至于該怎么干掉掉布萊特舞會的參宴者們……神野所定的計劃，不可謂不殘忍、狠毒。 往布萊特的宅邸放火，然后率人堵住宅邸的大門等各個地方，不讓宅邸內(nèi)的任何人出來，讓屋內(nèi)的人要么被火給活活燒死，要么就沖出屋子被他們給砍死、射死——以上，就是神野所擬定的全部計劃內(nèi)容。 從“保證殺光屋內(nèi)所有人”的這一點來看，此計劃無疑是最穩(wěn)妥保險的。 神野吸取了上次襲擊蕃書調(diào)所的經(jīng)驗教訓(xùn)。 直接派人沖進宅邸內(nèi)逮人就殺，效率實在過慢了一點，還容易有漏網(wǎng)之魚。 與此相比，直接放火燒宅，然后集中人力堵住大門等寥寥幾個出入口，倒逼屋內(nèi)的人在“被火燒死”和“沖出屋子被人砍死”這2個選線里做出選擇，效率反倒是要來得更高一些，也不容易漏殺、誤殺。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這個時候，神野聽到有2串腳步聲正從西面朝他們這邊逼近。 是2名手拿米涅步槍的居留地警衛(wèi)。 這2名警衛(wèi)在趕到此地，見著目前聚攏在布萊特宅邸外的這大隊人馬后，頓時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無需神野來親自下令，某名身材相當(dāng)壯碩的武士立即領(lǐng)著數(shù)人、拔出刀來，朝突然出現(xiàn)的這2名警衛(wèi)殺去。 這2名警衛(wèi)倒也是非常地勇敢。縱使眼前之?dāng)硵?shù)十倍于己方，他們還是勇敢地舉起手中的槍，準(zhǔn)備施以反擊。 然而……殘酷的戰(zhàn)力差距，光靠精神力是無法填平的。 這些警衛(wèi)們維持一下居留地平日里的治安倒還行，抗擊討夷組這幫恐怖分子，就真是有些力有未逮了。 他們所用的槍支，雖是現(xiàn)在算得上是最先進的步槍：米涅步槍，但就這么2支槍，面對此等人數(shù)的敵群，實在是不頂用。 砰！砰！ 這2名警衛(wèi)紛紛開槍，結(jié)果子彈全都打空…… 趁著他們的彈藥打空了的這一機會，剛才領(lǐng)著數(shù)名武士朝這倆警衛(wèi)殺來的壯漢，頓時率人一擁而上。 警衛(wèi)們雖及時倒轉(zhuǎn)槍身，將槍桿當(dāng)作棍棒來使，但最終還是因寡不敵眾而被亂刀砍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