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欸……?” 回過神來時,艾洛蒂心中的驚訝已化為了呢喃。 原本繃緊的表情染上了“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之景”的難以置信的色彩。 看向正被月光所包圍的那道身影的雙眼,閃爍出驚疑不定的情緒。 是他嗎? 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這么自問著。這個問題才剛從自己的腦海里冒出,艾洛蒂就迅疾地意識到自己真是自問了個啥問題。 是不是那個人……這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這個背影……和數個月前于那漫長雪夜中救了他們一家的那個背影完全重合……怎么可能會認錯。 因過度的驚訝而暫時停止運作的思考與意識,漸漸取回了自我,五感重新清晰地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這個時候,艾洛蒂才發現自己的鼻根深處有些發酸。 就在剛才,就在她和爺爺的大火的步步緊逼之下幾近走投無路之時,可能是因為那名青年曾救過他們一命的緣故吧,面對眼下再一次深陷絕望的危機,大腦自動運作起來,那名青年的身影在艾洛蒂的無意識下于她的腦海里浮現。 要是他能再一次地來救他們就好了……在艾洛蒂剛回想起那人的音容時,她忍不住貪心地這么想著。 無需任何人來點出,艾洛蒂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有多么地貪婪、不切實際。 這個世上哪會有這種巧合,他怎么可能會連續過來救他們兩次。 正因就在剛才才有過這樣的感慨,所以艾洛蒂現在才會如此的震驚與……喜悅。 內心中,無數情感交雜在一起,令此時的艾洛蒂不知是哭是笑。 仍抱著艾洛蒂的安東尼,他的臉上現在也是寫滿了驚色。 他嘴巴微張,似乎是想叫喊些什么,但他語無倫次的,只是單純地震動著聲帶。 參與今夜舞會的所有宴客中,只有艾洛蒂和安東尼認得正與神野等人纏斗的青年。 因此,除艾洛蒂和安東尼之外的其余宴客們,現在只感覺到“抓住救命稻草”的最純粹的喜悅。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救兵只有一人,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位正在孤軍奮戰的救兵,拖住了那幫兇神惡煞的武士們! 那幫兇神惡煞的武士們現在正忙著對付那位救兵,無暇顧及他們。 “快跑!(法語)” 不知是誰又大喊了一聲。 此人的這句喊聲宛如跑步比賽的發令槍,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眾人紛紛向著遠離神野等人的方向四散而逃,如波開浪裂。 安東尼在這聲“發令槍”的影響下回過了神。 將艾洛蒂帶到安全的地方——對安東尼而言,此乃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沒有之一。 他將懷里的艾洛蒂摟得更緊了下,隨著人流逃往遠離火焰、血花的地方。 因為安東尼的“身體啟動”來得太過突然,所以艾洛蒂忍不住因被嚇到而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劍士踩著月色,在月光的跟隨下,揮著刀向前劈斬!朝著身前的敵群!朝著無月的黑暗! 此乃少女在離開之前,眼中所見的最后景象。 …… …… “嘖……” 心情感到煩躁至極的佐那子,忍不住頗沒大小姐形象地輕輕咂巴了下嘴。 “就沒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她一邊嘟囔,一邊扶著自己那條傷腿,掃視四周,試圖尋找能用的器件。 “哞……” 靜靜地趴伏在旁邊地上的蘿卜,打了個輕輕的響鼻,“哞”了一聲。 在青登從蘿卜的牛背上跳下,孤身一人沖向討夷組后,佐那子依照著青登的請求,把蘿卜牽引到偏僻但非常安全的路邊。 蘿卜確實是十分地溫順,即便換了個人來握它的韁繩,它也毫不反抗,相當乖巧地任由佐那子對它進行牽引。 “啊啊啊啊啊——!” 遠方的戰場,再次傳來凄厲的慘叫。 雖然這聲慘叫的主人并非青登,但佐那子還是忍不住地抬眼循聲望去。 劍光與人影不斷交相搖晃的戰場上,隱約可見一道正孤零零地奮戰著的身影。 佐那子臉上的焦急之色頓時更濃了幾分。 想要在和這幫為了所謂“攘夷大業”,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的瘋子們的對抗中貢獻些許心力的正義感…… 試圖對這幫無故綁架了她好幾天的混賬們進行回敬的復仇欲…… 不想就這么什么都不做地傻站在一旁,不想對剛剛才救過她,現在正在浴血奮戰的恩人坐視不理的自尊心…… 這些心緒交雜在一起,令佐那子現在迫切地想要做點什么,想要盡己之能地支援正在血戰的青登。 如果身體完好沒受傷的話,佐那子肯定已經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支援了……然而她腿部的傷痛現在卻是愈來愈重了。 方才,為了追上趕赴居留地的青登,她以像是欲將牙齒給咬碎的力度把牙關咬緊,勉強著自己的左腿小跑了一陣。 而現在,這份“勉強”所帶來的“后果”來了。 在跟著青登來這居留地時,佐那子還能勉強小步走。 而現在,她連把左腿往前邁的能力都沒有了。 若想移動的話,她只能用右腿單腿跳著走,然后像拖著身體的掛件一樣拖著左腿。 憑著這樣的身體去支援現在正打著一場激烈程度、兇險程度遠勝適才替她擋下那些追兵們的那一仗的戰斗……絕對只會給青登幫倒忙。 ——要是有弓箭就好了…… 佐那子不甘地抿了抿紅唇。 她父親千葉定吉相當重視兒女的教育,所以佐那子她從小就接受著普通人連想象都難以去想象的高水平、高強度的教育。 不僅琴、棋、書、畫、縫紉、花道、茶道等名門大小姐該懂的技能她都很精通,對于諸般武藝她也很拿手。 小太刀術和薙刀術只不過是她最擅長的兩門武術而已。 除了小太刀術和薙刀術之外,佐那子還修習過弓術、馬術、柔術…… 她的弓術水平雖不敢說有多么地高,但10米之內的目標她都能保證7、8成以上的命中率。 使用遠程武器來進行支援——這是佐那子現在唯一想得到的、能僅靠現在的這副身體來為青登展開支援的有效方法。 但居留地的街面,哪可能會那么巧地出現能用的和弓以及足量的箭矢…… 要說弓箭的話……遠方戰場的地上倒是有。 青登剛才所斬的那名弓手已經倒在地上,斷了氣息,裝滿箭矢的箭筒仍掛在他的腰上,他手里的和弓掉落在他尸體的不遠處,還沒有被人給踩壞。 但拖著條傷腿靠近現在正打得激烈、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的戰場,撿地上掉落的弓以及尸體上的箭筒……若想完成此種難度的任務,簡直是天方夜譚。 就在佐那子繼續急切地思考著有什么事情是現在的自己能做的之時—— “……請問你就是千葉佐那子小姐嗎?” 身后傳來陌生的好聽女聲。 這道陌生的女聲使得佐那子一邊露出驚詫的表情,一邊轉過身。 一名身穿大紅色的浴衣,沒有著襪的可愛小腳蹬著對紅紐平底木屐的可愛女子站于她的身后。 …… …… “哈……哈……哈……哈……哈……” 胸腔內快速跳動的心跳聲,震耳欲聾,直震得青登耳膜微微發麻。 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構筑成一對厚實的“聲音障壁”,在這層“聲音障壁”的阻隔下,外界的其余聲音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衣服已經被汗水和從敵人的身上所濺出的血給染濕,沉甸甸地緊貼青登的皮膚。 同時迎戰67名武士……在戰斗開始時,青登的“孤膽”就已經進入了全開的狀態。 同樣處于“全開狀態”的,還有“聚神”。 將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眼前的戰斗中的青登,精神已經集中到了極為可怕的程度。 他已經看不見、聽不見和自己目前所身處的這片戰場無關的事物與聲音了。 所以他方才并沒有注意到從布萊特的宅邸內逃出來的艾洛蒂等人。 在“孤膽”所帶來的腎上腺素激增以及“聚神”的精神高度集中的雙重影響之下,青登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傷口的疼痛。 在敵人的刀砍到他的身上后,他幾乎一點感覺也沒有——這就是為什么他方才遭到攻擊后為何能面不改色的原因。 在騎著蘿卜趕赴居留地時,青登有在蘿卜的牛背上稍微得到了些許休息——雖然休息的時間算不上長,但也聊勝于無了。 托了有著“肌肉不容易疲勞”的天賦效果的“強肌”的福,青登手腳的肌肉還沒有太累,還保有著不少的力量。 但呼吸稍微有些跟不上體能的消耗了,青登現在需要將嘴微張,口鼻并用才能滿足身體對氧氣的需求。 青登絕大部分的體力,都用來躲避神野等人的包圍以及尋找能夠施以反擊的時機。 青登方才為救援佐那子而獨戰12名武士時,青登也有躲過這12人的包圍。 躲避67名敵人的包圍與躲避12名敵人的包圍……前者的難度幾倍于后者。 故此,前者留給青登反擊時機也遠少于后者。 從戰斗開始至今,不算傷者在內,青登目前所斬殺的敵人總計只有15人,還不到敵群總人數的四分之一。 不過……雖然目前被青登擊殺的人還不到總人數的四分之一,但余下的還活著的人現在無不紛紛露出了動搖的神情。 尤其是神野。 此時的神野,兩只眼睛瞪得眼珠仿佛都快掉下來,臉上寫滿了驚駭。 在他的設想里……這應該是一場很快、很輕松就能獲勝的戰斗。 67個人打對方1個人……不應該是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 已經死了近四分之一的人,結果對方還能好好地站著! 和自己的預期差別過大的現實,令神野下意識地產生抗拒之心。 眸光因內心的驚濤駭浪而不斷搖晃……片刻后,神野猛地一咬牙,抬手摸向左腰間,攥緊佩刀的刀柄。 “慌什么!” 神野對著周圍那斗志與士氣明顯出現動搖的部下們大喊道。 “看吶!” “他已經氣喘吁吁了!他已經受傷了!” “他現在已是一根搖搖晃晃的朽木!只要我們再踹上一腳,它就會倒塌!” “都跟我上!” “天誅國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