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千葉重太郎愕然視線的注視下,千葉定吉幽幽道: “重太郎,男女之間的體能差距……過于懸殊了啊。” “……” 千葉定吉僅一句話語,便讓千葉重太郎啞口無言。 “若想成為一名杰出的武者,出神入化的技巧、銅澆鐵鑄的身體,二者缺一不可。” “女性在體能上的天生劣勢,注定了女性若想成為能夠名留青史的武者,難如登天。” “倘若能像西楚霸王那樣,天生就是力能扛鼎的非凡之人,那么不論你是男是女,只要勤加鍛煉,縱使不能千古留名,也至少能名震一時。” “但很遺憾……佐那子并不是這樣的非凡之人,她并沒有什么天生神力。” “論體能,佐那子的身子骨要遠比一般的女性結實、強健得多……但也僅此而已了。” “她確實是有出眾的武學天賦……但她沒有一具能將她的超群才能給兌現出來的強健肉體。” “眼下,佐那子的年紀已經挺大的了。” “與男性相比,女性的另一大弱勢之處,就是他們身體的巔峰期很短暫。” “男性哪怕是到了3、40歲,仍可年富力強的。” “但女性不行……女性身體的最巔峰時期,也就20歲出頭的這幾年。” “過了這個歲數,體能就會開始斷崖式下降。” “佐那子今年已經22歲了……她的體能巔峰期,不剩幾年了。” “依我的判斷,佐那子目前的實力、武道境界,已差不多到達她身體所能承受的巔峰。” “所以……即使她在未來幾年玩了命地鍛煉,她的武道水平也不會再比現在強上多少。” “她的成就……只能止步于當下了。” 說到這,千葉定吉停頓了下。 醞釀了情緒…… 然后一字一頓、以無比清晰的音調正色道: “佐那子不會有機會……成為能夠靠著武道成就在史書上留下自己大名的姬武士。” “……”嘴唇緊抿的千葉重太郎,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是旁人跟千葉重太郎說:佐那子目前的實力她實力的最巔峰、以后很難得到寸進了,那千葉重太郎勢必會嗤之以鼻。 然而……說出這種話的人,是他與佐那子的父親。 而今碩果僅存的“武道界傳奇”…… “這樣……也太殘忍了吧……” 千葉重太郎煩悶、痛苦地閉緊雙目,自然地搭放在雙腿上的雙手用力攥實。 “佐那子她明明那么地愛武道……” 千葉重太郎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這尋常時候總一副云淡風輕的冷淡模樣,卻唯獨在武術相關的事宜上抱有著極強烈熱情的妹妹,有多么地愛劍、愛薙刀、愛武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千葉定吉淡淡道。 “這種事情,老夫見多、見慣了。” “‘武道’是一個很殘忍的世界。” “這個世界,只歡迎天之驕子。” 在說到“天之驕子”這個詞匯時,千葉定吉特地加重了語氣。 “努力、心性、意志力……以上種種,都是在這個世界里,最不值錢的東西。” “明明已經很勤奮了,明明對武道的愛也不輸給任何人,但就是因為缺乏才能,以致窮極一生仍碌碌而為的人,如恒河沙數。” “而有些人注定就是‘沖天之龍’、‘神選之子’,身上迸現著閃耀到令人連正眼直視的勇氣都沒有的鋒芒。” “所以……要學會和自己和解啊。” 千葉定吉換回幽幽的口吻。 “學會和自己和解,懂得接受沒法擁有大成就的自己……要不然,余生都會被無窮無盡的不甘、痛苦所折磨。” …… 千葉重太郎記不清自己是于何時、抱著什么樣的心情走出千葉定吉的房間。 本來今夜的心情還蠻好的,結果現在……莫說是心情了,連身體都變得糟糕起來。 腦袋發暈,惡心反胃,有種想吐的感覺。 佐那子的武道水平沒法再有大的進步了……這對身為“重度妹控”的千葉重太郎而言,這比聽到他的武道水平沒法進步了還要令人覺得難受。 剛踏出千葉定吉的臥房,千葉重太郎便不帶任何停留地快步離去。 因為走得太快了,所以他沒有發覺……千葉定吉臥房外的廊道上,殘留著某股熟悉的誘人體香…… …… …… 在千葉重太郎離開,主臥內僅剩千葉定吉一人時—— “……女兒喲……別怪為父殘忍……” 微微搖曳的燭光,將千葉定吉的身影拉得老長。 千葉定吉以“像是在看著什么東西,但又像是什么東西都沒看”的茫乎眼神,直盯著膝前的地面。 片刻后,他側過臉,一邊以意味深長的目光,瞥了眼身側的房門,一邊“哈”的一聲,發出長且重的嘆息。 “倘若可以的話……為父也不想將這么殘酷的真相告訴你……” “但有時候,我身為父親……身為引導你踏入武道的人……必須得狠下心來做個惡人……” “唯有接受這些人世間的‘無可奈何之事’……看清自己的所能與所不能……才能得到新的成長。” 說罷,千葉定吉又發出一道長長的嘆息…… …… …… 翌日,早晨—— 江戶,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試衛館,院子—— “橘先生,你干嘛笑嘻嘻的?” 和青登肩并著肩站于水井旁刷牙的永倉,忽地朝身旁的青登這般問道。 “嗯?” 聽到永倉這么說,青登連忙抬手摸向自己的嘴角——自己的兩只嘴角確實是在微微上翹。 “沒啥。”青登連忙隨口搪塞道,“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什么高興的事情?” “住在咱們試衛館旁邊的那只野貓生孩子了。” “這有什么好高興的?” “從此之后,附近的老鼠應該會變少一些。” “喔,那確實是挺讓人高興的。” 匆匆洗漱完,青登一邊抹去臉上殘留的水珠,一邊揚起大大的笑臉,面朝晨光仍很和煦的太陽。 ——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啊…… 風和日麗,萬里無云……用這倆成語來形容今天的天氣,再合適不過。 自入夏后就一直摧殘著人們的身體與心靈的暑氣,今日淡薄了許多,是一個相當適合出游的好日子。 青登莫名地很想多曬曬這和煦的朝陽。 故而他蹬上木屐,以一身睡衣的隨意穿著站到試衛館的大門外,一邊像個老人家一樣慢騰騰地伸展身體各處的肌肉,一邊靜靜享受曬太陽的樂趣。 沒來由的,青登突然回想起昨夜那美好的一幕幕光景…… 觸感難以言喻的滑嫩臉蛋…… 朝他揮手告別并走出十余米后,突然又轉過身來,一面靦腆地笑,一邊再次對他用力揮手的可愛模樣…… 這份觸感、這份景幕、這份心情,深深地刻印在青登的腦海里。 盡管已過去一夜,輕撫木下舞臉蛋的觸感,仍能于右掌心重新浮現;見到佳人那張被焰火染上繽紛色彩的笑顏的悸動,仍留存于心頭;在目送木下舞離去后,仍能清晰地回憶起在觸摸自己的雙頰時,那前所未有的熱度…… 說來羞恥……在不由自主地回憶昨夜的一幕幕的目下,青登有種好想現在就沖到千事屋,然后將木下舞用力擁入懷里的沖動。 管桐生老板在不在的!先將阿舞抱入懷里再說! ——我和阿舞……現在是什么關系呢……? 青登一面叉腰仰望頭頂風清云淡的天色,一面自問道。 雖說已經穿越到這個時代好些時日了,但青登直到現在都還沒太搞懂、適應這個時代的倫理觀。 不帶上任何外人地結伴參加焰火大會這種對年輕男女而言,有著很強的曖昧屬性的慶典;彼此間還做過“女性用臉輕蹭男方的手”這種親昵之舉…… 青登不懂這個時代的倫理觀,也不太懂男女之事……畢竟前世的他,因沉迷學習和健身,沒和女孩子談過戀愛。 不過,他雖難以對他和木下舞目前的關系,做出精準的判斷,但他對木下舞的感情,眼下卻是非常清晰的。 青登當初之所以會主動邀木下舞結伴參加焰火大會,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一時熱血上涌。 但現在,青登有自信不會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倘若再有類似焰火大會這樣的熱鬧活動出現,青登敢確定自己能心平氣和地對木下舞發出邀約。 并不倚靠突然上頭的熱血。 而是靠著自己對木下舞的真摯感情。 想到這,一抹透著幾分傻意和幸福感的微笑,在青登的雙頰上浮現。 就在青登仍自顧自地在這傻笑時—— “……橘君。”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