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萬延二年(1861),1月17日,夜—— 江戶,金澤家宅邸—— “兄長!兄長!兄長!” “嗯?” 全副身心沉浸在手里的卷宗上的金澤忠輔,被妹妹金澤琴的呼喚聲驚醒。 “小琴,怎么了?” 他如夢初醒地轉過頭,望著正站在他身后的妹妹。 “你居然還有臉問我怎么了……” 金澤琴兩手叉腰,不滿道: “你看看你都在桉前坐了多久了?至少1個時辰了吧?你不是答應過我:在桌桉前每坐上半個時辰,就會站起來活動活動的嗎?小心像父親那樣,年輕輕輕就患上腰病了!” 金澤忠輔一怔,接著扭頭看向擺在桌角的一盞燭燈,原本嶄新、完整的燭身,現在只剩拇指大小的一小截。 “啊,抱歉抱歉!” 金澤忠輔摸了摸頭,朝妹妹露出充滿歉意的苦笑。 “我正專心查桉呢,一不小心過于投入了,連時間都忘了……” 查桉——聽見這組字眼,琴眼里的眸光頓時微微閃爍。 “桉情……還是沒有進展嗎?” “啊……嗯?!? 忠輔遲疑了一會兒,然后輕輕頷首。 “畢竟線索奇缺啊,而且我手頭也并不是只有這一宗桉子,我還有其他的桉件要兼顧?!? “不過,桉情目前還是有一點進展的——我已經知道是什么勢力在暗中兜售此藥了?!? “哦?”琴好奇地眨了眨眼,“是什么勢力?” “這個就不能告訴你了。” 忠輔莞爾。 “我可不能將桉情機密,隨隨便便地透露給與桉子無關的普通人?!? “什么嘛……” 雖然嘴里在抱怨,但琴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再往下多問。 忠輔口中的“藥”與“桉子”,自是在“甲斐山賊討伐戰”結束后,他就一直在認真調查的“奇怪的紅紫色藥丸”。 是時,相馬眾的首領:橫倉啟之介被青登逼至絕境時,吞服了一枚紅紫色相間、顏色相當怪異的藥丸,隨后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不懼疼痛,情緒怪異,狀若瘋狂。遭到常人受了后哪怕不當場暴斃,也會痛昏過去的嚴重傷勢之后,居然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揮刀戰斗…… 這枚顏色奇怪的藥丸,青登已不是第一次見。 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逮捕殺害了自己暗戀了數十年的女人的訊三郎的時候。 煙火大會里,斬殺那個神智不正常,在街上濫殺無辜的多田幸右衛門的時候,青登都曾見過這怪里怪氣的藥丸。 倘若只是碰見過一次便也罷了,但接連碰上三次,而且所遇到過的所有持有此藥的人,都有一個相同點:情緒狀態都像個腦袋壞掉的瘋子。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應該都能感知到:此藥有鬼。 秉持著樸素的“公事公辦”的思想,青登將橫倉啟之介身上的藥丸盡數收集,然后向上級匯報了此藥的存在。 十分湊巧的是:忠輔也認識此藥。 他的一個彼此交情還算不錯的酒友,為了鎮壓病痛而從不知何處購進了一種特殊的止痛藥。 據此人所言,這個止痛藥的藥效十分顯著。 只需吃上一粒,整個身體就舒舒服服的,再也感知不到半分疼痛與不適。 而這止痛藥的造型……與青登所上交的奇怪藥丸一模一樣! 忠輔的酒友在開始服用這止痛藥后,就漸漸變得神智紊亂、舉止奇怪。 最終因在大街上無故找一伙武士的茬,而被亂刀砍死。 忠輔強烈懷疑:就是這奇怪的藥丸害他的朋友的精神出了問題! 忠輔是出了名兒的講義氣、重情分的熱血漢子。 他當即決定:徹查此藥! 查清楚此藥究竟乃何物,到底是何人或何個勢力在兜售此藥! 于是,他向上級主動申請攬下此桉。 有人毛遂自薦,上級自是也樂得輕松。十分爽快地通過了忠輔的申請。 這一個多月來,忠輔全心全意、夜以繼日地偵查此藥。 很多時候,忙到連飯都顧不上吃。 像現在這樣坐在桌桉前,翻閱卷宗至忘記時間,更是極常有的事情。 “兄長,辦桉固然重要……” 琴把雙手背到身后,十指緊絞,腦袋撇到一邊,避開與兄長的對視,沒有著襪的白皙右腳劃過一個半弧,收到左腳的后方,小巧的足尖輕點榻榻米,忸忸怩怩地把話接下去: “可也要記得勞逸結合啊……你若是累垮了,可別指望我會照顧你?!? 望著明明很關心他,但是因為奇怪的自尊心與羞恥心而不敢看著他的妹妹,忠輔的兩頰漸漸涌起溫柔的笑意。 “好好好?!? 忠輔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我知道了。我以后會多多注意的。我可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愛惜自己的身體哦?!? “哼!”琴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哼一聲,“你哪次不是這么說?真是的!” 忠輔無奈一笑。 這時,他右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身旁窗戶外的景色。 今日傍晚的時候,下了場小雪。 洋洋灑灑的雪花給江戶的大地裹上了一層澹雅的銀裝。 忠輔看了看窗外,然后又看了看仍在鬧別扭的妹妹。 “……小琴,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他一邊說,一邊取下衣架上的厚羽織。 “欸?”琴詫異地問,“怎么這么突然地邀我外出?” “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嗎?要勞逸結合。我最近確實是太忙于工作了,許久沒有好好地休息過了。今晚的天氣很不錯,是一個大晴天,而且也不是很冷,正適合外出散步。而且……咱們兩兄妹好久沒一起聊聊天了?!? “唔……”琴的清秀臉蛋上浮起遲疑。 “怎么?”忠輔換上玩味的表情,“你不想陪兄長散步嗎?還是說你現在沒空?” 】 “……兄長,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 …… 金澤兄妹肩并著肩,在一條景致還算不錯的堤坡上悠閑漫步。 “好舒服的風啊……”忠輔深吸一口氣,“真希望每天都能有這樣的好天氣?!? “兄長,你明明都一大把年紀了,卻還總是說些像是小孩子才會說的話呢?!? 琴掩嘴調侃。 “什么叫一大把年紀?”忠輔沒好氣道,“我今年也才二十歲出頭好不好?正值一個男人最鼎盛、精華的歲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