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菊池每念叨一句“可惡”,他的眼眶便紅上一分。 不消片刻,滾燙的熱淚從其眼眶滾落而出,順著鼻子和臉頰滑落淌下。 “在得知橘先生往生的那個瞬間……我感覺腦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斷掉了……” “再然后的事情,我就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我好像當場昏了過去。” “什么時候醒來、醒來之后做了些什么……我完全記不清了……” “只模湖地記得我似乎一直在喝酒,累了就睡,餓了就隨便將能入口的東西塞入嘴里……” “等我恢復神智、腦子能重新記事時,已經是萬延元年(1860)的11月了……” “呵呵……也就是說,我直到前不久才‘蘇醒’過來。在此之前,我一直過著連我本人都不清楚自己都在干些什么的混沌生活……” 這大概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吧……青登心想。 當人的肉體或心靈遭受巨大傷害時,大腦會自動失憶、抹消這段記憶,以此來遺忘這份痛苦。 愛妻和小姨子慘死;被菊池視為“唯一希望”的橘隆之也遭遇不測…… 說實話,接連遭遇這種毀人心智的重大打擊,菊池哪怕是就此瘋掉、患上嚴重的精神疾病,也一點都不足為奇。 “在從那混沌的狀態中‘蘇醒’過來后……我感覺自己的體內空空如也……” 菊池一邊說,一邊露出似笑非笑、既像是在悲愴,又像是在自嘲的怪誕表情。 “橘先生不在了……阿琦和阿登身上的冤屈,怕是永遠也洗清不了了……” “一想到這,我就感覺全身無力……” “呵……這大概就是古人常言的‘哀莫大于心死’吧……” “我沒有心力再去追查害死阿琦和阿登的真兇了……我甚至連怨恨害死橘先生、阿琦和阿登的真兇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么樣都好了……” “就這樣吧……” “我放棄了……”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或許我上輩子是十惡不赦的奸賊吧,所以我這輩子才會落得這般境地……” 語畢,菊池倚著身后的墻壁,垂下腦袋。 他明明仍在呼吸,他明明仍是個活人,可他的眼睛里卻沒有半絲光亮,他的模樣像極了行尸走肉。 不,應該說……現在的菊池,就是行尸走肉…… 青登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么來寬慰菊池,可在他張開口后,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得將人類的語言窮盡到何種地步、得將人類的口才發揮到什么程度,才能安慰得了受盡冤屈與悲痛的菊池? 青登的學識、人生閱歷,在菊池的凄慘遭遇面前,是那么地蒼白無力…… 一時之間,沉默主宰了這座臭氣熏天的茅草屋。 沉重的沉默降臨在青登和菊池之間。 便在這一片靜謐之中—— “……橘君……您覺得呢?” 菊池突然朝青登拋來一句沒頭沒腦的反問。 “嗯?” 青登朝菊池投去疑惑的目光。 “您覺得阿琦和阿登是被滅口的嗎?” 菊池揚起視線——他的眼睛里,浮動著澹澹的希冀之色。 他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模樣,像極了正拼命緊揪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他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口吻,既像是在詢問青登,又像是在詢問自己。 “……” 青登筆直注視菊池,遲遲不發一言。 就感性而言,青登自然是很想揀點好聽的話來安慰菊池。 然而……從理性角度來說,青登實在是給不了菊池樂觀的回答…… 回顧菊池適才所述的種種,可以發現:“阿琦是無辜的,害死阿琦和阿登的真兇另有其人”之說,完全是菊池個人的一面之詞。 橘隆之只查出詭藥的背后有著清水一族的影子,并沒有查到阿琦和阿登確實遭人滅口…… 根本沒有充分的證據能夠證明阿琦是無辜的…… 況且,還有一個疑點。 阿琦向官府舉報了詭藥,所以她遭遇報復——這倒解釋得通。 可阿登呢? 縱觀事件始末,阿登一直是“局外人”的身份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