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羅剎的口才很好,口若懸河,妙語連珠,辭藻豐富,想必他沒少用這套說辭來拉攏他人。 就在羅剎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佐那子和總司的面部神色統統變得古怪起來。 緊接著,她們不自覺地斜眼觀察青登的表情。 不管是總司還是佐那子,心里都很清楚:富埒王侯也好、一步登天也罷,對這個男人的吸引力都很有限。 畢竟他并非那種貪戀錢權、愛慕虛榮的人。 但“妻妾成群”就…… 佐那子和總司并非不信任青登。 只是他迄今為止的種種表現……很難不讓她們在心里犯嘀咕而已。 說來也巧……二女的視線雙雙集中到青登的臉上時,她們正好捕捉到了利落的劍眉向上聳了聳的動作…… 二女見狀,不由得目瞪口呆。 ——橘君,你…… 正當佐那子和總司以為本性好色的青登被對方說動了時,她們敏銳地發現:青登的眉宇間浮現著一抹若隱若現的不耐。 “……你說的話,可真有意思啊。” 青登以精實的語氣,一字一頓地道: “‘推翻德川家族’?‘打倒江戶幕府’?足下所言,好不慷慨激昂啊。”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你們似乎管那紅紫色相間、模樣特惡心的藥丸叫‘幻附淀’。” “既然爾等胸懷澄清宇內的大志,那又為何要向民間兜售如此危險的藥物?難不成你們打算靠這破藥來打倒江戶幕府嗎?” 青登的語調雖平淡,但措辭中卻充滿了濃重的挑釁意味。 面對青登的嘲弄,羅剎微微一笑。 “僅憑區區的藥物,當然不可能打倒江戶幕府。不過,它能極大地削弱幕府的勢力、影響力。” “具體的細節,我不方便對你說。” “總之,向市井傳播幻附淀,乃吾等的倒幕大業的重要環節。” 青登輕輕點頭。 “原來如此,我算是聽明白了。” “總而言之——爾等打算‘疲敵制勝’。” “關東乃江戶幕府的統治中心,關東滅則幕府亡。” “在關東散布此藥,使關東人民深受其害,動搖幕府的統治根基,待幕府為平息民怨而忙得焦頭爛額時,爾等再趁勢而起。是這么一回事兒吧?” 這個時候,從青登的身上感受到強烈敵意的羅剎,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你可以這么理解。” “呵,搞了半天,你們果然是惟恐天下不亂的恐怖分子。” 羅剎當然不懂“恐怖分子”這種現代的政治術語,但他也聽得出來這并非什么好詞。 “居然說吾等恐怖……這未免也太言重了吧?” “成大事者,不講小仁小義。” “我承認,向民間散布可輕松毀人心智的毒藥,并非什么高尚的招數。” “但是從古至今、由東到西,哪個開創偉大基業的霸主不是滿手鮮血?” “漢之劉邦是如此,明之朱元璋是如此,鐮倉之源賴朝是如此,江戶之德川家康亦是如此。” “真要說的話,貴為江戶幕府的開幕之祖的德川家康,其發家手段比吾等還殘忍。” “殺戮無數便不提了,身為豐臣氏的臣子,不僅背主叛變,還殘忍地逼死了主君全家,斷絕了豐臣氏的血脈。” “一直推崇所謂的‘侍道’精神的德川家族,其祖宗反倒是個背主的反賊。” “江戶幕府的發家史,令人不忍卒讀,論道德之低下,無人能出右……” 羅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青登以極粗暴的口吻打斷道: “誰他媽跟你討論歷史了?!” 平日里不怎么愛講臟話的青登,眼下很少見地“口吐芬芳”。 “幕府?德川?與我何干!” “我毫不關心幕府的存亡與否。” “我也不關心爾等勞什子的什么倒幕大業。” “我只在乎一件事——被你……不!被爾等所坑害的可憐之人們所蒙受的冤屈!” 羅剎愣了一愣,隨后嘆了口氣,面帶憾意地緩緩道: “原來如此……你在介意汝父的死亡嗎……” “對于橘隆之的往生,我真的深感遺憾和懊惱。” “我知道,我乃你的殺父仇人。” “跟你有著血海深仇的人在此喋喋不休地說著什么‘請你加入我們’,一定令你感到很不爽。” “但是……” 羅剎的話音再度被青登打斷: “誰他媽跟你提我的父親了!” 這一次,羅剎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不解的神情。 “橘青登,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吧?被爾等所坑害的可憐之人們所蒙受的冤屈!” 這時,羅剎沉下眼皮,眸光逐漸凌厲。 哪怕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愚氓也能聽出青登話語里所蘊藏的別樣意味,遑論博聞強識的羅剎? 他的眼神又冷了一些,微微抽動的嘴角緩緩拉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怎么?橘青登,你這是想做除暴安良、伸張正義的‘今大岡’嗎?” 大岡,即大岡越前。 大岡越前乃江戶史上最有名的町奉行。在他擔任江戶町奉行的期間,常因吊民伐罪、為民眾謀福利而殫精竭慮。 因為大岡越前的賢名實在深入人心,故后人常把好官、清官稱為“今大岡”,意思近似“包青天再世”、“X青天” “若是如此,那我可就納悶了啊!” “‘仁王因他人蠹國害民而打抱不平’——這句話就跟‘德川家族愛護百姓’一樣,充滿著難以言說的滑稽感!” “因為人人都稱你為‘仁王’,所以你迷失了自我,真以為自己是守護世間的金剛了嗎?” “橘青登,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你所獲的稱號,可不全是善名啊!” 羅剎說話時舌尖翻卷,像極了一條仰起三角腦袋的毒蛇,不復適才的溫文爾雅。 “除了仁王之外,你可還有一個‘響當當’的名號哦——‘人斬’青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