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怒火中燒-《漢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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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將們紛紛出列,意思很明確,朝廷當出兵討伐隗囂。以前反對開戰的伏湛、宋弘等人,現在也都不在言語了,只是一個個眉頭緊鎖,憂慮重重。
北面在打仗,南面在打仗,如果朝廷還有出兵涼州,那就是西面也要打仗,三線作戰,即便朝廷的實力再雄厚,也難以維持這么多的戰事。
看到文官那邊出奇的沉默,劉秀問道:“眾卿為何都不說話啊?”
王元看了看身邊的眾人,跨步出列,朗聲說道:“陛下,北方戰事未定,南方激戰正酣,陛下還要向西用兵,如此窮兵黷武,豈不是亡國之兆?”
他此話一出,在場眾人臉色同是一變,伏湛和宋弘都嚇得一哆嗦,滿臉驚詫地看著王元。
劉秀聽后,臉都快黑成鍋底了,他放于桌案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他幽幽說道:“王大夫慎言。”
王元大聲說道:“北方戰事,勢均力敵,輸贏難料;南方戰事,敵強我弱,急需增援。現在陛下又要征討西涼之隗囂,如此胡為草率,可至三線皆敗!”
劉秀聞言大怒,猛的一拍桌案。
在場的群臣皆嚇得一哆嗦,紛紛跪地叩首,只有王元仍站起原地沒動,腰板挺得筆直。劉秀抬手指了指王元,終究還是把到了嘴巴的話給咽了回去。
伏湛、宋弘和王元的關系都很好,他倆向王元連連使眼色,示意他別再說了,趕快跪下向陛下認個錯。
王元仿佛沒看到似的,繼續說道:“當年商紂,便因窮兵黷武,與東夷、南夷征戰不斷,導致國力大衰,最終被周所滅,成為亡國之君,難道陛下還要效仿之?”
劉秀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肋下一陣陣的刺痛,那是被王元氣得肝疼、肝顫。
帝辛雖殘暴,但也有他的功績,只不過成王敗寇,歷史一直是由勝利者書寫,周打敗商,取而代之,在比干后人的筆下,帝辛自然成了一無是處的殘暴之君,荒淫之君,還被按上個紂王這個罵名。到了漢代,商紂這個名字已經臭到了極點,若把君主比作商紂,那簡直比大逆不道還大逆不道。
劉秀是個非常心高氣傲的人,他是太學生出身,是當時的高材生、文化人,從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子驕傲。
但他的驕傲不是顯示在盛氣凌人上,恰恰相反,他的驕傲是顯示在禮賢下士上。
劉秀雖然做了皇帝,但很少會自稱朕,通常都是自稱我,即便是圣旨和詔書,劉秀的自稱通常都是用我或者吾。
文化人做了皇帝嘛,就應該越發的平易近人,和普通人一樣,不應該把自己擺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就連自稱也不該是例外。
劉秀對自己是自視甚高,現在王元拿他比商紂,這不等于是拿刀子捅劉秀的心窩子嗎?劉秀看著王元,當真是氣炸連肝肺,挫碎口中呀。
他拍案而起,怒聲喝道:“龍淵、龍準、龍孛!”
隨著劉秀的喊喝之聲,龍淵、龍準、龍孛從外面快步走進大殿。在朝堂上,劉秀公然把龍淵等人叫進來,這還是第一次,可見劉秀也是怒到了極點。
走到大殿的中央,龍淵、龍準、龍孛齊齊插手施禮,說道:“陛下!”
劉秀抬手一指王元,還沒等他說話,王元大聲說道:“忠言拂于耳,明主聽之,知其可以致功也,而昏君聽之……”
他話還沒說完,鄧禹打斷,向劉秀拱手說道:“陛下,王大夫風寒已有多日,今日上朝,已是勉強,還望陛下體諒。”說著話,鄧禹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劉秀。
劉秀當然能看懂鄧禹的眼神,殺言官,而且還是殺言官中是諫官,無論哪位君主這么干,一世英名就算毀于一旦。
哪怕你受了再大的氣,心中有再大的委屈,你也得暫時忍下來,你甚至可以秋后算賬,但也不能在朝堂上處死一名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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