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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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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蓋曉嵐穿著警服走出自己的家門口。

    數百米外的轎車內,長焦照相機在不斷地咔嚓。

    蓋曉嵐渾然不覺,走出小區打車上班。趙小柱不在的日子里面,她可以適當地奢侈一下。畢竟公車上班并不是那么愜意的,何況是個漂亮女警察,總是會引起更多的關注。她上了出租車,起身離開。

    一輛轎車開入小區,另外一輛轎車跟上了出租車。

    開入小區的轎車停在停車場,兩個強壯的年輕人下車。他們左右看看,悄無聲息地走到樓門前。戴墨鏡的年輕人打開鏡片上方的開關,密碼鎖上的指紋都顯現出來,經常按動的部分有很多磨損。他只用兩秒鐘就算出來公用密碼,麻利地按下。

    門開了,兩人進去,密碼門在身后關上了。

    蓋曉嵐打車上班,她在車上整理自己的儀表,對著小鏡子化妝。

    在她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那輛轎車,長焦照相機在不斷拍攝。蓋曉嵐不知道自己被人拍攝了一套完整的紀錄照片,還在操心今天的節目錄制。

    在她的家里,那兩個年輕人已經打開了房門。他們穿著鞋套,悄無聲息進來關上門。一個年輕人打開電腦,沒有密碼。他在電腦里面搜索著,把所有的照片都拷貝到u盤上。另外一個年輕人拿著便攜掃描儀,掃描所有的相冊和墻上的結婚照。

    在電視臺的社會法制頻道辦公室,那個曾經審問趙小柱的女人拿出自己的警官證亮給主任。主任二話不說拿起電話:“給警察同志這兩年所有的《警視窗》節目光盤,要快!”

    蓋曉嵐走進走廊,崔楓正好下樓:“曉嵐?我正要找你呢!”

    “是不是小柱有消息了?”蓋曉嵐著急地說。

    “有消息。”崔楓苦笑,“我找公大的領導問過了,趙小柱參加的那個培訓班是部里主辦的,他們只是掛名。這個培訓班不在公大本部,也不在團河校區。我打聽過了,據說是在公安部的一個培訓基地,在外地。”

    蓋曉嵐失望地:“謝謝了,崔科長。”

    “沒事沒事,我沒幫到忙真的很不好意思。”崔楓內疚地說,“我會幫你繼續問的。也奇怪了,哪次的培訓班也沒見過這么不著四六的……”

    “我去上班了。”蓋曉嵐笑了一下,上樓了。

    崔楓看著她的背影,琢磨著什么苦笑一下:“怎么這夫妻倆都神神叨叨的,跟安全局的似的?”說完去食堂吃早飯去了。

    蓋曉嵐走進辦公室,蘇雅還沒來。她擦著桌子,看見玻璃下面趙小柱和自己的結婚照片,鼻頭一酸。真的是……半個月了,連個電話都沒有。這是什么鬼培訓班啊?想著想著就掉淚了。

    對面樓內,長焦照相機在不間斷地拍攝著。

    2

    “面對頻繁發生的交通事故,我們到底應該注意些什么……”

    穿著警服的蓋曉嵐在主持節目。

    坐在床上靠著柔軟的枕頭,趙小柱突然露出會心的微笑,這是蓋曉嵐第一次主持節目。還是學員警銜,而且神情很緊張。但是趙小柱只是微笑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冷峻。他默默地看著,仿佛凝固了一樣。

    整個房間里面,墻上、地板上到處都是蓋曉嵐的照片。

    趙小柱從早晨看到晚上,連飯都沒吃。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什么笑容,甚至都沒有什么表情。只有在勾起他特別回憶的某些段落或者圖片上,才會微微地笑一下。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面對滿世界的蓋曉嵐,沒有了往日的柔情萬種,眼神當中流露出來的是一種冷峻—不是冷漠,卻是不會再表達熱情的冷峻。

    今天沒有人來打擾他,讓他靜靜休息。雖然做了很多好吃的,但是他一口都沒有吃。他已經對好吃的沒有感覺了,好像生來就是鐵打的胃,什么都能裝下一樣。吃這些跟吃狗盆里面發霉的面包,又有什么區別呢?

    他也沒覺得今天休息一天有什么愜意,也沒覺得有什么不愜意。他什么都沒想,仿佛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他的世界里面,已經榮辱不驚了。沒有什么可以讓他驚喜,也沒有什么可以讓他失落,也許這就是一種崩潰以后的升華?他沒有想那么多,只是隨著自己的性子默默地看著。

    天黑的時候,他的眼睛很亮。他環顧四周所有的照片,滿墻的蓋曉嵐,露出一絲留戀。他默默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packthemup!(都收起來吧!)”

    孫守江坐在門口發愣,納悶兒地看他:“youfinished?theseprogramsarefortwoyears!(你都看完了?兩年的節目呢!)”

    “notallofthem,justhighlights.(沒有,我挑著看的。)”趙小柱淡淡地說,“takethemaway,ihavealreadywastedawholetrainingday.(收起來吧,我已經浪費了一天訓練時間了。)”

    孫守江感覺到一股陌生,但是他沒有說什么。他揮揮手,兩個教官跑進去小心地把照片和光盤都收起來。趙小柱默默看著他們把滿墻的蓋曉嵐都取下來,走過去穿上迷彩服的外衣,扎好腰帶。

    孫守江看著照片一張不落都被收起來,問:“yousureyoudon’twannakeepone?(你一張都不留下嗎?)”

    趙小柱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鋪,按照標準一塵不染。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收拾好床鋪和屋里的東西轉身出去了。

    孫守江看著趙小柱,不知道該不該夸他。他張張嘴,還是轉身出去了。趙小柱出門,拿起放在門口的背囊和步槍披掛在身上,然后跑向逐漸黑下來的山路。

    沒有人監督他,他也跑得很快。

    悍馬越野車漸漸跟上了他。

    林銳站在悍馬越野車的機槍手位置拿起高音喇叭高喊著:“rangers,leadtheway—”

    趙小柱就高喊:“alltheway!”

    孫守江看著趙小柱瘋狂跑向黑暗當中的山林。

    他在不斷高喊著:“energeticallywillimeettheenemiesofmycountry,ishalldefeatthemonthefieldofbattleforiambettertrainedandwillfightwithallmymight…(我將精神抖擻地面對敵人,并在戰場上將他們打敗,因為我訓練更有素,戰斗更勇猛。)

    “readilywilldisplaytheintestinalfortitudetofightontotherangerobjectiveandcompletethemission,thoughibethelonesurvivor…(在戰斗中表現得像一個游騎兵那樣堅韌頑強,即使只剩下我一個人幸存,也要完成任務。)

    “surrenderisnotarangerword…(投降這個詞不存在游騎兵的語言中……)”

    孫守江苦笑一下:“菜刀……”

    “你在想什么?”苗處走過來。

    “他變了。”孫守江看著逐漸消失在遠處的趙小柱和悍馬車,“我不知道這種變化對于他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沒有變,”苗處淡淡地說,“只是我們把他心中的惡魔放出來了而已。”

    “然后呢?我們什么時候幫他收回去呢?”

    苗處看著他:“你覺得,還可能收得回去嗎?”

    “他該如何面對過去的生活?”

    “我們是警察。”苗處說,“別忘了,他也是。”

    孫守江不再說話。

    “去把響尾蛇所有的檔案準備出來,”苗處說,“明天開始他要正式進入情況,他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很多。從零開始—他要從一個炊事員,一個片警,變成我們的響尾蛇。”

    3

    “臥底—其實就是間諜。”

    苗處帶著穿著迷彩服的趙小柱走在山坡上,這里是sere基地的模擬戰俘營外圍,是一個戰俘墓地。到處都按照外軍的模式豎起了十字架,甚至還掛著殘損的鋼盔之類的。站在山坡上可以看見下面的戰俘營,叢林當中的竹結構建筑殘破不堪,但是鐵絲網、塔樓、碉堡等都是維修一新的—這里是一比一復制的越南戰爭時期的西山戰俘營。

    中國陸軍特種部隊的精英們在這里學習如何刑訊逼供和反刑訊逼供、越獄潛逃和反越獄潛逃,如何假招供保守自己的性命又不會對己方造成損失等特殊生存、脫逃技巧。當然,時不時地也會有一些非軍方人員來這里培訓,趙小柱這樣的特訓就屬于其中的某一個兄弟友好單位安排的。還有其余的一些秘密情報和偵察單位,由于業務交叉和轉業干部的維系,一直和陸軍特種部隊保持著良好的地下交流關系。

    sere基地位于中緬邊境山地叢林谷地,與世隔絕。只有一條戰備公路與外界連接,方圓百里渺無人煙,所以這里是一個天然的秘密訓練基地,適合各種特種作戰、特種偵察和間諜活動的培訓。中國陸軍投入巨資把這里改造成為培訓精英軍官的秘密花園,包括美軍、俄軍等模擬訓練設施和器材,也包括一些經典特種作戰戰地的現場復制還原,譬如在戰俘營往北兩公里就可以看見一個微縮的索馬里,還有一架黑鷹直升機的殘骸。扮演假想敵的教官也會抹黑臉穿上花花綠綠的襯衫拿著rpg滿街亂跑,相對應扮演游騎兵和三角洲突擊隊員的受訓軍官也會擁有全套真實的美軍制式裝備。在“黑鷹墜落”的訓練階段,每個軍官都會把那部電影爛熟于心,并且根據真實情報資料進行研讀分析,研究如何避免出現類似慘重傷亡,然后再去戰地進行實際演練—學習別人的經驗教訓,是為了未來戰場上少死人。

    如果不是這次的可樂大獎,前炊事員趙小柱是肯定無緣來到這個秘密世界的。

    “在我們公安系統內,老百姓俗稱的臥底術語叫作‘特情’,意思就是‘特別情報員’。”苗處站在一個十字架前看著山下戰俘營緩緩地說,“特情—又被稱為‘耳朵’、‘眼睛’、‘線人’、‘特務’等,不一而足。其實意思都是一樣,在全世界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spy。”

    前片警趙小柱看著下面的戰俘營,孫守江帶著幾個教官穿著黑衣服和輪胎做的涼鞋,挎著56沖鋒槍在喂雞。孫守江蹲下看著這群雞喜笑顏開,仿佛已經看見了各種不同款式的百雞宴。還真的不知道他從哪里搞來的,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拿來打牙祭了。狼牙特種大隊的炊事員做雞都有一手,所以他決定讓這個大廚到時候要顯顯身手的。

    苗處笑笑,轉向趙小柱:“刑偵特情其實和政偵特情沒什么不同,在建立、使用、掩護、培養秘密據點上沒有太大區別,事實上,刑事特情是從政偵特情演變而來的。我們人民公安破獲案子有三大法寶—群眾路線,技術偵察和特情偵察。群眾路線你最熟悉,因為你以前的工作就是搞我們公安最基層的群眾路線;技術偵察你也不陌生,你在警校學習過,在配合分局和市局的刑事偵察部門工作的時候也多少接觸過;但是特情偵察,是你完全陌生的領域—而你的警察新生涯,將會和特情偵察密不可分。”

    他拿出萬寶路,打開遞給趙小柱:“來一根?”

    趙小柱看著萬寶路:“我不吸煙。”

    苗處淡淡地笑:“你不僅要學會吸煙,而且要煙不離手—這是工作需要。”

    趙小柱拿出一根萬寶路,接過苗處的打火機打著了。他把煙點著,吸了一口,咳嗽半天。苗處看著他,把煙和打火機都塞給他:“今天開始,你每天半包萬寶路—一周以后,每天一包。”

    趙小柱咳嗽著,眼淚都要出來了。

    “如果連這個最基本的外部特征你都不能掌握,你要送命只是一分鐘的事情。”苗處說,“在這里的訓練,首先是要學會生存。”

    趙小柱點點頭,又吸了一口,還是咳嗽。

    苗處沒有管他,自顧說著:“‘特情’一詞,起源于20年代的舊上海中共中央特科,是周恩來總理在特殊時期創建的特殊詞匯。進入21世紀,我們公安掌握的技術偵察手段越來越先進,但是技術偵察是死的,特情偵察是活的,兩者還是密不可分。甚至特情偵察在實際運用當中起到的作用往往意想不到,可以少走很多彎路。特情的選擇有兩種方式:‘打進去’,‘拉出來’。‘打進去’是我們派人滲透某一組織提供情報,‘拉出來’是選中犯罪組織中某成員,發展他成為特情。

    “兩種方式各有利弊—‘打進去’不容易獲得犯罪組織的信任,需要漫長的過程才能逐漸接觸到核心情報,而且執行‘打進去’任務的同志必須具有非常的才干,臨危不懼,應變能力強。因為你的簡歷是假的,你要不斷地撒謊去隱瞞自己真實的身份,一個謊言套著另一個謊言,到后來你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了。當然我們的同志都是好的,這種迷茫只是暫時的,也是從事特情工作的必經過程。由于這是我們自己的同志,所以我們稱之為‘紅色特情’。

    “大量的特情是所謂‘灰色情報’—即首犯‘罪犯’,或正在‘犯罪’的人。這類特情活動能量大,不易被識別。

    “但公安仍然有一些選擇原則:首先是原則上選擇從犯,不選首犯、主犯。因為一個犯罪組織的主犯、首犯是活動的發起人、組織者,思想上不易被攻破。另外從社會效應上,打擊首犯、主犯能起到威懾作用,如果選為特情,則無法處置。但如果這個組織已被破獲,所有成員被捕判刑,也有可能選擇正在服刑的首犯、主犯,讓他們通過獄偵手段在監獄里面打入另一組織,或者利用他們過去的所謂聲望,待其刑滿釋放后到江湖上搜集情報。這類特情作用很大,同時危險性可能也極大,因為他們很可能不是真心悔改,利用我們對特情的保護來進行重新犯罪,所以在經營當中要謹慎小心,步步為營,絕對不能被特情牽著鼻子走。特情經營有一句行話—用人要疑,疑人要用。這句話的含義,你以后慢慢去體會吧。

    “其次是選擇有某一弱點的成員,如良心未泯、孝子、看重愛情和親情、被迫犯罪內心確有悔改者等,與他們談心、接觸,并且對他們的家庭或者愛人給予力所能及的照顧—這種人最容易被發展,發展過來也會很堅決,往往付出生命代價也在所不惜地為公安工作。這類特情接近紅色特情,在經營當中要細致保護,并且要充分考慮到他們的個人情感,在適當的時候應該撤出特情崗位,重新開始生活……當然,這也是很難的事情。”

    趙小柱認真聽著,他抽著煙,現在已經不咳嗽了,就是頭暈。

    苗處笑笑:“特情雖然混跡在黑色和灰色世界當中,但是要有底線。不過這個底線并不是固定的,根據案件情況的不同,會有所調整。你的任務底線,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要根據訓練的不斷進行,讓你慢慢琢磨到。你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我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而你要面對的是我從未見過的最狡詐、最兇殘的罪犯—響尾蛇。”

    “我明白你的意思。”趙小柱吐出一口煙,覺得好苦,“我要比他更兇殘,更狡詐。”

    “不。”苗處認真糾正,“是更勇敢、更聰明!”

    “一個意思。”趙小柱苦笑。

    “兩個意思。”苗處強調,“因為他是罪犯,你是警察—所以兇殘和勇敢,狡詐和聰明不能混淆。我們走吧,今天跟你說的已經很多了—他們在等著你了。”

    趙小柱跟著苗處下山。

    苗處突然回頭問:“你剛才走過了幾個十字架?十字架上的名字都是什么?”

    趙小柱愣住了。

    苗處淡淡一笑:“十五個十字架,按照我們走過的次序,名字分別是john,michael,betty,hillary,ignativs……”

    趙小柱聽著苗處一一說出來,睜大了眼睛—他什么時候注意的?!

    苗處說完了名字:“你記住,響尾蛇是生存技巧的大師級人物。他為什么能在血雨腥風當中活下來?因為他時刻都在觀察、分析、判斷周邊無論大小的所有情報,他的大腦運轉速度比我要快得多—你如果想活下來,學會我教給你的還不夠,你要變得比他更強。”

    趙小柱倒吸一口冷氣:“我剛才沒注意到……”

    “這是剛開始,菜刀。”苗處轉身走了,“在你的一生當中,我希望這成為你的本能。”

    趙小柱看著苗處的背影,看著山下的戰俘營。

    以烏雞為首的“對手”已經在越南西山戰俘營里面四處就位,準備收拾他了。

    4

    非洲蘇丹,青尼羅河沿岸。

    這是尼羅河的支流,河水流過叢林,清澈見底。蘇丹位于非洲東北部,紅海西岸,是非洲面積最大的國家。由于盛產樹膠而被稱之為“樹膠王國”,但是卻是聯合國榜上有名的“最不發達國家”之一。跟南非比起來……還是別比了,因為沒有任何可比性。

    張勝苦笑著看著司機去河里打水。

    這輛老掉牙的三菱v31越野車水箱已經開鍋了,而這是他能夠在首都喀土穆找到的最好的越野車了。他出了三百美元雇用這輛車和司機,把自己送到尼亞拉市。三百美元對于這個人均年收入只有七百美元的貧困國家來說,是一筆巨款了。黑人司機待他若上賓,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夸獎著自己的車是多么的出色,可以穿越努比亞沙漠……黑人是天生的rap歌手,饒舌是天性。所以張勝也只能笑著聽著,在沒有空調的車里面品味著非洲大地的火熱。這些對于他來說并不陌生了,在游騎兵的歲月里面他曾經到過非洲、中東……炎熱對于他來說,只是生存習慣的一種。

    他戴著randolph—美軍ah64阿帕奇飛行員墨鏡,穿著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長發扎成馬尾巴,提著一個簡單的軍綠色背囊。這一切讓他看上去像是所有熱愛遠足的青年旅行者,在非洲大地上到處都有這種來自西方的旅行者。他身上帶著的護照卻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化名史大凡。這個護照是真的,麻雀高價買的,是街頭劫匪從一個倒霉的中國留學生那里搶來的。那個留學生還號稱以前在中央警衛團當過中南海保鏢,結果幾下子就被兩個黑人打得暈頭轉向,還在那哭喊:“我其實是衛生員……”除了內褲,身上什么都沒留下。護照就被搜集各國證件的麻雀高價買來了,精心做了修改,換上了張勝的照片。各國間諜組織都喜歡這種在真的基礎上做過手腳的護照,被發現的概率最小……如果是要進入這種聯合國榜上有名的不發達國家,那就是絕對不會被發現了。

    雖然麻雀手里有一把一把的各國護照和證件,但是在進入這種第三世界國家的時候,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最保險。傳統上的中國對第三世界國家的無償援助,奠定了中國大陸公民在第三世界國家相對安全的基礎—相對安全是因為這已經是個沒有游戲規則的世界,總是有不守規則的例子發生的。張勝心知肚明,所以他也沒有完全放棄警惕。他在自己的襯衫上和背囊上都繡上了中國國旗作為盾牌,同時也準備好了應變。

    這個叫keita的黑人顯然不是一般的饒舌,除了會說英語,居然還會幾句中國話。一路上他不斷念叨著中國菜是如何好吃,北京是如何繁華……

    張勝納悶兒:“你去過北京嗎?”

    “去過,中非論壇。”keita倒是不含糊。

    張勝嚇了一跳,看這個渾身油污的司機:“你去參加中非論壇?”

    “是啊,我那時候是總統府的司機。”keita說。

    張勝上下打量他,還真的沒看出來。

    keita繼續大言不慚:“整個蘇丹,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軍警都得給我面子!我是不想干了,喜歡自由自在!寧愿做高原的雄鷹,也不做籠里面的金絲雀……”

    張勝苦笑著,點燃一根萬寶路。

    keita還吹牛自己的車是首都車況最好的,剛開了兩個小時就開鍋了。張勝站在越野車旁,抽煙看著手表。這是卡西歐的g-shockdw6900電子表,美國陸軍游騎兵、三角洲和綠色貝雷帽部隊都喜歡選用這款手表,cia的行動間諜也喜歡。這是張勝在游騎兵和cia的記憶,是那里培養了這只戰爭猛犬。反過來,這只難以駕馭的猛犬惡狠狠咬了美國人一口。張勝淡淡冷笑,“是你們教給我的”。

    keita正在打水,突然槍聲在叢林當中響起來,他丟掉水桶掉頭就跑。張勝立即臥倒,清晰辨別槍聲出現的方向,在九點鐘方向。他迅速退后到車身后,伸手從背囊里面掏出p228手槍旋上消音器上膛,蹲在輪胎旁邊注視著叢林。

    是ak47的連發,這是反政府游擊隊的標準配備。

    張勝的鼻翼急促呼吸著,他已經判斷出來戰斗的規模。這場戰斗不是針對他來的,很明顯是政府軍和反政府游擊隊在叢林遭遇,或者是某方鉆進了另一方的圈套。keita鉆到了車的底盤下面抱住腦袋,這個時候看見了張勝手里上著消音器的精良瑞士造手槍。他大驚失色:“你有槍?!”

    “閉嘴!”張勝的手槍對準他的腦袋,“想活命就閉上你的鳥嘴!”

    keita不敢吭聲了,抱住腦袋哆嗦著:“別殺我,我什么都沒看見……”

    “我讓你閉嘴!”張勝怒吼。

    keita閉嘴了,一動不敢動。

    張勝貼在輪胎后面,注視著叢林深處。槍聲逐漸近了,十幾個頭纏白色紗布的蘇丹叛軍出現在車前面四十多米的地方,看見越野車愣了一下,舉起ak47就是一陣掃射。都是他媽的連發,子彈都上天了。

    張勝一點都不緊張,這是非洲戰爭的特色。他參加非洲維和行動的時候,連長matteversmann上尉曾經給司令部寫過一次報告,結尾是:“雙方激戰一天,無一傷亡。”司令部甚至還打電話來追問,可確實是無一傷亡。因為政府軍和反政府游擊隊都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激戰一天,子彈都上了天,rpg也沒一個打得準的。在張勝的記憶當中,唯一算得上非洲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不是槍支彈藥,而是屠刀,那玩意兒砍頭一下就得。所以在他經過的很多村莊,都是滿地人頭,很少見被子彈打死的。

    非洲戰爭,是充滿黑色幽默的。非洲當地人打仗,總是跟中國人過年一樣高興。雙方拿著武器在看不見對方的地方開干,子彈打光算完,也根本不管打著沒打著,收工回家,算是休戰。有一次張勝所在的游騎兵巡邏隊遭到冷槍襲擊,倒是沒傷人,但是軍士長一聲令下大家就下車去圍殲槍手。沖進槍手所在的建筑物,沒想到兩個黑人槍手看見他們就哭,還嘟嘟囔囔。翻譯就苦笑說:“他是說沒你們這么干的,遠處打兩槍就得了。你們還進來打,壞規矩。”

    所有的游騎兵都哭笑不得,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在非洲戰場上發生槍戰不可怕,發生冷兵器斗毆最可怕。因為屠刀能砍頭,而且砍得很利索。

    槍戰,除非有雇傭兵的參與。一小隊雇傭兵就有能力推翻一個非洲中小國家的政府,這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有雇傭兵的參與,就不是熱情桑巴舞一樣的激戰一天無一傷亡,而是血流成河。

    他沒有開槍,因為知道目標不是自己。

    這幫叛軍打了一梭子就跑。

    沒多久,一群政府軍跑了出來。張勝提高警惕,握緊手槍。但是這群佩戴紅色獵鷹臂章的政府軍連看都不看他,壓根兒就顧不上。軍官一聲喊,他們就接著沖向叛軍的方向。兩方都追進了樹林,消失在密林深處。

    張勝松了一口氣,雙手放松了。

    “出來。”張勝低聲說。

    keita膽戰心驚爬出來,看著張勝手里的手槍:“你不是中國人?”

    “想活命嗎?”張勝問。

    “想……”

    “那就徹底閉上你的鳥嘴,送我到尼亞拉!”張勝怒吼。

    “p228……”keita一邊加水一邊感嘆,“瑞士sig公司,好槍啊……”

    “你怎么知道?”張勝問。

    “我說了啊,我是總統的司機。”keita一臉無辜,“總統的保鏢隊長想換這個槍,但是沒錢買。”

    還他媽的是個真的……或者是……

    張勝臉上的僅存的一點疑惑消失了,他恢復了往日的冷峻。keita加上水,準備上車。張勝舉起了手槍,頂住了他的太陽穴:“下去。”

    keita嚇壞了:“我送你去尼亞拉!我不要錢!你別殺我!”

    張勝冷酷地逼著他下車,把他押到河邊:“祈禱吧。”

    keita哭喪著臉:“為什么要殺我……”

    “你是情報部門的探子。”張勝冷冷地說。

    keita磕頭:“我不是啊,我是個司機……”

    “一個能夠精確辨認出p228的司機!”

    噗噗!

    一槍打在keita腦門兒,一槍打在他倒下的前胸。

    張勝放下手槍,轉身走向越野車。keita的尸體就丟在這里了,在這個貧窮的國家,戰亂的國家—尸體還不到處都是?

    他上了車,司機的位置。順手放下遮陽板,在夾層發現了一個黑色的皮夾子。他拿下來打開,封面是一只舒展雙翼的雄鷹。鷹上端的飾帶上用阿拉伯文寫著“勝利屬于我們”,下端的飾帶上寫著“蘇丹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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