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那酒吧的雙開大門立刻被推開了,聽見了騷動與叫喊聲的老兵們沖出了酒吧,他們都握著槍,似乎以為自己被突襲似的,但當他們看見站在門外街道上,一臉微笑地維托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垂下了槍口。 “元帥?我沒喝醉吧。”帶頭沖出來,手中握著一把能量手槍,嘴上留著八字胡的老兵驚訝地說道,他的口音古怪而尖細,聽起來滑稽又好玩。 維托則微笑地看著他抬頭看向他身后的酒吧,看見了那一墻用各種玻璃杯裝著的酒水。“我想你沒有,艾吉奧,看起來你把自己私釀酒水的技術(sh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發(fā)揚出來了。” 維托用那獨特的古代泰拉,拉丁語口音說著,艾吉奧立刻明白了過來,他沒有喝醉,他依舊多少年沒聽到過這熟悉的口音了,而這銀河之中,只有一個人,會用這口音說話。 “媽媽咪呀!帝皇在上!”艾吉奧說著立馬把手中的手槍插進了槍套里,然后一巴掌把身旁一個端著槍的年輕人手摁了下來,他揮舞著自己的手勢,向周圍的老兵與年輕人們叫嚷起來。 “把你們的槍放下!是元帥!”艾吉奧說著立刻雙腿一蹬,在酒吧屋檐下立正敬禮看向維托,他身旁的大小戰(zhàn)士們?nèi)慷纪瑫r齊刷刷地立正敬禮。 “艾吉奧.佛羅倫薩中尉向您報道,元帥。”“你好,艾吉奧,看起來你當年被執(zhí)法隊追著滿船跑的私釀酒水現(xiàn)在合法了,都可以掛光明正大掛出來了。” 維托說著指了下艾吉奧身后的酒架子,后者笑了起來,他嘴上的八字胡也因此翹動起來,“是的,我花了不少工夫說服了奧列格執(zhí)法長官,和雷娜艦長,我們不能在艦船飛不起來,一直在待機的情況下還整天嚴肅地繃著神經(jīng),哪會有損失士氣的。” “而且看起來,你說服了他們。”維托微笑著說,他看著面前一樣笑著的艾吉奧,“是的,長官,花了不少工夫,但最終還是成功了。” “那士氣情況如何?還算高昂嗎?”維托換看著面前站著的一排老兵們,他們都挺胸抬頭地站在屋檐下,就像一個個接受檢閱的大兵,站在中間的艾吉奧也是如此,他站得筆挺的昂起頭來。 “全艦士氣高昂,我們隨時聽候您的命令,長官!” “很好,繼續(xù)讓大家保持士氣,我們離開這兒后,也要如此,我過陣子還得來喝一杯呢。”維托說著用鐵拳輕輕地拍了下艾吉奧的胳膊,隨后便走向了街道的盡頭,艾吉奧和身旁的老兵互相對視一眼后,兩三下踏下了酒吧的臺階,來到了街道上望向維托。 “元帥,你說我們要離開這兒嗎?”“沒錯,所以準備好把這些酒水打包帶走!我還一口沒喝呢。” 維托笑著在遠處揮了揮手,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那鼓舞起士氣的消息,他會帶著他們,帶著所有的人離開網(wǎng)道,回歸帝國的懷抱。 艾吉奧一下子笑了出來,他在街道上立正向維托的背影敬禮,隨后手指在空中俏皮地甩出,“遵命,元帥,這就準備!” 維托繼續(xù)走在街道上,在他的兩邊道路上,從各處聚集而來的老兵與他們的孩子,都在向維托敬禮問候,而維托也毫不遲疑地一一轉(zhuǎn)向他們致敬。 他真的是在致敬,向這些困守網(wǎng)道中足足五十多年,始終沒有脫下軍裝,放下武器與作為帝國遠征軍,紀律與驕傲的戰(zhàn)士們致敬。 從街道兩側(cè)建筑內(nèi)推開大步走出的老戰(zhàn)士們快步走下門廊,他們一邊走,一邊扣好自己軍裝上的扣子后站到屋檐前的街道上,他們舉起手臂,目視著從對面走過的維托,“元帥”的稱呼絡(luò)繹不絕的在耳旁響起。 而維托則看著這些男男女女,他們的軍裝,那海軍的藍色制服已經(jīng)在無數(shù)次的清洗與穿戴后,變成了淺藍色乃至灰色,破舊的軍服上打滿著補丁,但他們卻從未脫下那軍裝,這里的男男女女們都依舊正如維托記憶中那樣,他是對的,就算這些戰(zhàn)士們的面龐已經(jīng)在滄桑歲月中,布滿了皺紋與蒼老的樣子,但他依舊可以從他們的軍服上一眼認出他們。 維托走過了那些用戰(zhàn)艦剝離下來殘骸所拼接,建造起來的建筑,那些鋼鐵的房屋以一種非常令人感到滑稽的方式焊接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個某個糟糕的拼圖,維托看著那些建筑噗呲笑了出來,但這也沒什么奇怪的,畢竟他們都是自己以前的手下,忠實地繼承了維托極簡實用主義的審美。 但當維托抬頭看著那一旁屋頂上,飄揚著的帝皇天鷹旗幟時,那飛舞的金色天鷹旗似乎把那些鐵皮建筑變成了最為華美的宮殿,這世間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與那網(wǎng)道中的建筑相比了。 維托仰望著那旗幟微笑了出來,他站在那建筑物之前,久久地駐足著,他身后的彼得也抬起頭微笑著看向那飄揚的旗幟,幾十年來從未在網(wǎng)道中落下的飄揚旌旗。 “元帥?”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一邊傳來,維托聽著那聲音愣了一下后微微撇過頭去,他看見了那從身后另一座飄揚著帝國旗幟的木制建筑中走來的老人,他已經(jīng)很老了,很老很老了,歲月讓他直不起腰了。 老人穿著一身宣講者的白色長袍,他拄著拐杖,在一名同樣穿著長袍,年輕的宣講者攙扶下才能走出來,老人佝僂著身軀,走得艱難又賣力,他以盡可能快的步伐走了過來,拄著拐杖就仿佛是一名修士,要去奔赴一場遲到了太久的禮拜會。 維托立刻轉(zhuǎn)過身,他大步迎了上去來到老人面前一下子單膝跪了下來,他扶住了面前的老人,從動力甲寬大的脖頸圈上看著老人蒼老的面孔,他的臉,已經(jīng)布滿了皺紋,幾乎象是一張被擠壓過無數(shù)的羊皮紙,“維爾圖斯?是你嗎?” “是我,元帥,是我,我太老了對嗎?老到,你都不認識了。”維爾圖斯抬起自己枯瘦如柴的手摸向維托的臉,就好像是要確定,他面前的人不是一場幻覺似的。 維托跪在地上,任由他滿是皺紋的干枯雙手撫摸自己的臉龐,老人的眼中泛起了淚花,他扔掉了拐杖雙手撫在維托的臉上,“真的是你,維托,你來了,我吊著一口氣終于把你盼來了。” “是我,老朋友,我來了,讓你久等了。”維托也嗚咽著說,他摁著維爾圖斯的肩膀,他還記得自己最早認識維爾圖斯的時候,那還是在泰拉統(tǒng)一戰(zhàn)爭時期,他是維托許多可以被稱為真正老朋友的人之一。 不,也是最后一個,維托認識維爾圖斯時,他還很年輕,他記得當時他年輕與激情的面龐,他誓言要向全銀河宣講帝國真理,直到自己生命的末尾,他做到了,他無愧于自己的誓言。 “我為我們守住了帝國真理的火種,你和帝皇的意志,我們的夢想我守住了,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把那火種交還給你了。” “維爾圖斯,別這么說,你。”“我快死了,維托,我是艦上最后一名宣講者,讓我把那帝國真理的種子還給你,讓我盡最后的職責吧。” 維托看著面前已經(jīng)宛如風中殘燭,即將燃燒殆盡的老人,他的眼中依舊閃爍著最后的火光,維托抬起頭看向了維爾圖斯身后的那座建筑,那座木制的漂亮建筑上,刷著油漆與掛著美麗的鮮花裝飾品。 在那大門口處圍著好些更年輕的孩子,他們似乎是彼得他們的孫輩,是他們孩子的孩子們,他們圍在門口,在那擺放著無數(shù)課桌與書本的教室門口,看著維托與維爾圖斯。 維托深吸了一口氣,他將自己的額頭與維爾圖斯靠在了一起,“你終于成了老師,我的老朋友,你教導(dǎo)了無數(shù)代人,你做到了你保證過的一切,現(xiàn)在,好好休息吧,我會替你把這種子傳承下去的。” “謝謝你,維托,謝謝,我終于可以去見帝皇了,”維爾圖斯用蒼老的聲音說著,在維托身后馬格努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燃燒著生命中最后一點火光,保留與延續(xù)著文明與知識火種的老者。 馬格努斯看著他,一剎那間,他心中閃過許多東西,敬意,尊敬與更多的東西,馬格努斯抬頭看向那飄揚的帝國旗幟,那其上舞動著的天鷹,“你這騙子,怎么會有這么多,如此令人尊敬的人為你而燃盡一生呢?” 馬格努斯不理解,他不理解這些人對帝皇和他所謂帝國真理,那個可笑謊言無限忠誠,甚至愿意用一生去延續(xù)燃燒它的原因,馬格努斯不知道,對于很多人像維爾圖斯這樣的人而言,他們的忠誠對象,從來都不是帝皇。 他們忠誠,與愿意奉獻出一生的人東西只有人類文明,他們將文明的種子與歲月史書保留下來,傳承與繼續(xù)燃燒下去,這就是他們,宣講者們一生為之奮斗的一切。 彼得走到了維托身旁,他背著槍摁住了元帥的肩甲,隨后扭頭看向了已經(jīng)近在眼前的帝皇幻夢號登陸甲板,那巨大的門橋上方是那宏偉的巨門。 維托也抬頭看向那在兩尊天使雕像之間,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的大門,彼得站在維托身旁,與他一起看著那座大門。 “來吧,她在等你,他就和我們所有人一樣,已經(jīng)等了你五六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