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恨極在天涯-《千山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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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陽王世子秦泰,酒后妄為,欺辱后宮女眷,經查證后屬實,罪無可恕,即刻收押于刑部天牢,明年秋后處決。沂陽王秦簡,教子不嚴,削去沂陽王封號,降為庶民……”
……
當千雪還躺在床上高燒不退的時候,上官鴻迅速地處理了這場風波。受牽連的還有閑秋苑的伺候露華公主的一幫宮女太監。事情鬧得太大,知詳情的人沒幾個,捕風捉影的倒不少。不過眾人都曉得事關皇室聲譽,為了腦袋也不敢隨便說話。
那晚景飛跟著小紫趕到現場的時候,已是遲了半步。凌亂的寢房內,白天扶著露華公主,白云抱著昏迷的千雪正欲起身。景飛橫眼掃過,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她還是出事了!
“殿下……”白天輕喊。
白云也抬眼看見了景飛,復又低眉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容顏。
景飛一步上前從白云手里接過千雪,瞥見她額角未干的血漬,猛地擰起了劍眉,手上的力道不由得緊了幾分。千雪不安地動了一下,猶如噩夢時的痙攣,景飛撫著她的背,她這才安靜下來,柔順地把臉埋入景飛懷中。
“白天,你們留下處理這邊的事情,等會兒婚宴就結束了,到時皇上那邊還需交待。小紫,馬上宣太醫到寧安宮。”
轉身間,景飛發現了一旁露華,呆滯的目光里仍然透著恐懼,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又對白云吩咐:“你先把露華公主送到落霞宮吧,她恐怕不能再呆在這里。”
一個時辰后,承乾宮的賓客散去,上官鴻等人才接到消息。景飛已經沒有精力在搭理外面的情況,千雪在下半夜就燒起來了,額頭燙得跟火爐一樣,臉上也出現了不正常的紅色。
“殿下,娘娘的情況不妙,本來自從上次受傷,娘娘的身體損耗很大,一直未能完全調理好,今日額上又添了新傷,加上驚嚇……這熱癥來勢洶洶啊。”幾位太醫互相看了幾眼,終于派出個代表來說話了。
“額頭上的傷不是止了血嗎?而且傷口并不深,怎么會那么嚴重?”景飛反問。
“頭上的傷不能看傷口的大小,殿下您留意一下,傷口周圍都紫黑了,這一撞可不輕啊。”
“那現在怎么辦?”
“想辦法退熱,燒退了就一切好辦。”
景飛的把眼前四名太醫從頭到腳掃了個遍,旋即從座上起身,動作輕巧優雅,只除了茶杯磕在桌上的聲音異常響亮。
“聽仔細了,太子妃要是出了什么差錯,可不是一顆腦袋能交待的事兒。”
那四人只覺背脊發寒,齊聲呼道:“臣等自將竭盡所能。”
景飛留了他們在外間,自己往里屋走去。
“殿下,娘娘她……老是靜不下來。”被急召回寧安宮的晴天擔憂著,剛捂嚴實的被子就總是很快被推開了,這樣下去不凍壞才怪。
景飛坐到床邊,索性把千雪連同棉被整個圈住,他的臉抵著她發燙的頰,溫柔地摩挲著,喃喃安慰著:“千雪……都過去了,一切有我。”此刻,他的心里也有一大片的恐慌與挫敗。縱使小心又小心,千雪還是受傷了,實在無法想象,若不是一早派白天白云暗中保護,那情況……無力而沉重,這也許就是母后當年的悲哀吧。她是失勢的皇后,可自己已經是大權在握的一國儲君,翰日國名副其實的太子,怎么可能還會無力?難道身處宮闈,悲哀真與權力無關?菊若被犧牲了,下一個真的輪到了千雪嗎?如果他是皇帝就好了,可如果他是皇帝,他能不為這國家所縛?父皇還是得不到他最心愛的人。若情與理最終產生了沖突,是成大義還是全私情?況且,通往最高位置的那條路……究竟會讓他失去多少東西?父皇的意思他很明白,做皇帝可以有情,但是不能是迷戀。女人永遠是必須排在江山之后的生活輔助品,可以寵,但不能溺,可以愛,但不能癡。是否在當年放棄傅婉盈時父皇就已深諳這個道理?所以今日,他不會讓自己的兒子重蹈覆轍。
千雪的動作漸漸緩下來,景飛依舊擁著她,他想,這一生……大概是放不開了。屬于他的,他可以得到的,為什么要放棄?母后半生悲涼,父皇多年的孤寂憤恨,不都是因為沒有得到嗎?而他上官景飛……要緊緊握住手里的這份珍貴。所以,千雪不可以有事,因為他不允許,他還沒有告訴她他的決定。
兩天兩夜,千雪的燒退了又熱回去,反復多次,小紫她們不斷地給她敷冷帕,換下汗濕的衣物。湯藥也是幾個時辰就一碗端上來,開始灌不下去,景飛干脆用嘴巴喂她。宮女們見狀都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一邊卻又憂心著主人的病情,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平常百姓家也難見丈夫對妻子如此細心的,何況是帝王家?伺候的下人輪流著換了一批又一批,景飛卻始終不曾離開半步。
第三天午后,雪后初霽,千雪總算沒再燒上去,人也緩緩清醒過來。四個太醫集體松了口氣,腦袋算是保住了,然而景飛并沒有允許他們回太醫署,只叫人收拾了寧安宮內的房間給他們休息。
“你……快去歇著吧。”雖然聲音低弱,全身沒有力氣,千雪還是勸著已經一臉倦意的景飛。
“別說話,一會先喝點粥,兩天沒吃東西,肯定餓了。”
小紫這時端著一碗熱粥上來,聽到景飛這樣說,不禁插話:“殿下您也兩天沒吃東西了。”
千雪怔住了,他們不是在冷戰嗎?景飛沒好氣地給小紫一個“多嘴”的眼神,回頭又對千雪說:“你先吃著,我去換身衣服整理一下就回。”
千雪拉住他衣袍的下擺:“去睡覺,不許太早回來。”
四目相對,景飛看出了她的堅持,便頷首應下了。
出了聽風閣,景飛召來晴天,吩咐她暗囑寧安宮的所有人封住千雪脫險的消息。而后直接進書房寫了封信,并讓白天將信送往城郊西面十里外的松月居。辦妥后,景飛才松懈下來,靠在大椅上假寐著。傷了千雪,他要讓孫貴妃退無可退。想想還是一石二鳥呢,何樂而不為?
千雪脫險的第二天,正是林菊若回門的日子。他們預備先去祭拜了林王妃,再回寧安宮看望千雪。上官鴻對這個安排也甚是滿意,家宴只能日后再補了,如今千雪病重,露華公主也方從驚嚇刺激中稍緩過來些,實在沒有心情。
“皇上——皇上——四……四皇子……”通報的太監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四皇子怎么了?”上官鴻聞言迅速從座上起身詢問。
“他回來了!可是……”
“回來了?”心中一喜,總算等到了這一天,皇家的子孫豈可中日流離在外?即便他不回,等這邊的事忙完,他也會派人把他催回來的。不過……他怎么偏巧在這個時候回來?正欲再問詳情,旭飛已經穿好往日的皇子服飾,進承乾宮來見駕。
“父皇……兒臣回來了。”
上官鴻抬眼一看,縱是早知曉旭飛容顏已毀,可眼前那張臉還是讓他不忍。
“好,好,回來得正是時候,合該是一家團圓的日子。去見過你母妃了?”
“方才見了。”
“想必你也聽說了露華公主的事情,她提出解除婚約,朕不好自己作主,已經發了信兒給西夷王,可巧你也回來了,等西夷王一到,咱們面對面解決這事兒吧。”
“是,父皇……兒臣聽聞千……皇嫂也牽連進此事,不知……”
上官鴻眼中閃過一抹凌厲,旋即嘆道:“那丫頭……現在御醫們還在寧安宮候著呢,說是情況不大好。”
“兒臣……想去探探。”
“自家人還這么客氣干什么,去吧,也是應該的,有什么消息記得跟朕說一聲。現在寧安宮里怕是一團亂,朕去了他們可能更是忙不過來。你帶上露華,去看看也好,畢竟千雪是為了她才病的。”
“是!”旭飛沒料到父皇還來這么一招,再考慮一下,也想明白了,自己剛回來就一個人跑去看大嫂,似乎也說不過去。昨日接到大哥的信,他腦子就蒙了,若非事態嚴重,以大哥的性子,絕對不會通知他的,這次母妃做得太過分了,露華畢竟無辜。還害了千雪……想到她在宮里生死未卜,他怎么也呆不住。絢兒勸他冷靜,然而他怎么冷靜得下來。不忍看她的失望,他留書悄悄回了宮里。不想讓母妃承擔所有的罪孽,她所做的都是為了他,自己的未了事,還是自己回來面對吧。
嫻妃的不歡迎旭飛可以明顯感覺到,一場較量,彼此都心知肚明,表面那些堂皇的理由騙得了局外人瞞不過局內人。
“父皇吩咐我接了露華去代他去看皇嫂。”旭飛淡淡地說明來意。
嫻妃心中有些歉然,露華能得救,這次倒全賴了千雪。
“去請公主出來。”嫻妃說完便推說有事進了里屋,讓旭飛在廳里稍等片刻。
等了一會,果然見露華緩緩掀簾而出。乍見坐在廳里的旭飛,她原本的黯然頓時化為心痛,緊緊咬著握住的拳頭不讓自己的低泣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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