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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

    皇上不說這事時還好，一說起來……”她渾身顫了一下，像是回想起中毒的情景，有些抽搐，“我就不舒服?！?

    皇帝撫著她的背，淺色的眸子轉(zhuǎn)入暗中，變得深幽。

    他雖是在玉妃地勢力受太后母族打擊的時候才回宮，但玉妃行事至多是由明轉(zhuǎn)暗，沒有從前囂張罷了。

    因此中毒、陷阱、受害……他皆一一嘗試過。

    胃也是因過多催吐而傷。

    后宮里不是沒有過因中毒死傷的后妃，卻還沒有人勾起過他曾經(jīng)那段尚還弱小時的回憶。

    他不覺得那段回憶不堪，那不過是他的起征點，是最基礎(chǔ)的歷練，但如今見妙妙也受到這樣的罪過……

    都說女子天生柔弱如水，她一向斗志昂然與“柔弱”兩字掛不上邊，他卻著實有些舍不得。

    “怕不怕死？”

    他在她發(fā)間低聲問。

    她瑟縮了一下，“怕疼……也怕死?！?

    他不知怎地微微想笑。

    “那怕不怕看到死人？”

    “唔，只要不是遍地……斷肢殘腿，就不怕。”

    “那在屋子里待著悶不悶，想不想看舞蹈表演？”

    他又笑問。

    她仿佛隱隱猜到了什么，又沒能有具體清晰的輪廓。

    “皇上要帶臣妾去看？”

    “你不能走遠，就在庭院里罷?！?

    皇帝說著揚聲叫進和樂，吩咐了幾句，讓她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和樂恭恭敬敬地表示安排完畢，他方將穿戴好的云露打橫抱起來，向庭院里走去。

    自打她晉了從三品，云岫閣又添了不少宮人，一路走來雖說他們皆垂首不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只好小聲和皇帝道：“我自己能走?！?

    因她病了這些時日，皇帝不曾碰過她，平時親密些的舉動也少。

    方才抱著她舒服，此時就不肯放。

    她身子又軟又輕，身量又小，于他而言，抱起來的重量和只貓兒沒分別。

    手感好，心情自然愉悅。

    庭院里早有輕榻放好，因到下午起了風(fēng)，還擱了一條細絨地薄毯在上頭。

    旁邊放著湘妃竹扎地圓茶幾，上面是皇上才嘗了一口的蜜餞金橙泡茶。

    四角屋檐有水珠滴如線，風(fēng)乍起，徐徐吹來一陣兒涼爽。

    皇帝與云露并坐在榻上，將薄毯在她小肚子這兒圍了圍。

    周遭伺候的宮人已然處事不驚，習(xí)以為常了。

    別看皇上的一些舉動經(jīng)常使他們又忐忑又驚懼，對自家主子那是好的沒話說。

    現(xiàn)如今后宮里頭，自原來的憐妃失了勢，就是錦昭容也難以與主子比肩。

    主子得寵，宮人自然高興驕傲，走出去都是抬頭挺胸，讓別處巴結(jié)的人物了。

    幸而云露不忘震懾，又有和樂從小處壓制，才沒讓他們太過張狂。

    很快，李明勝親自將一位身著舞裙的女子帶了過來，她素衣白裳，裙帶當(dāng)風(fēng)，飄飄欲仙，宛如一樹梨花盛放在明月掛枝之時。

    青絲如瀑垂掛，長及腰間，加上手鐲臂環(huán)，赫然是舞女的打扮。

    但那人露面時卻將宮人都驚了一跳，而后連忙埋下頭來，不敢再張望。

    秀眉纖長，唇如紅櫻。

    她一雙眼睛盈盈掛了淚珠，雖打扮似仙子，因這一點忸怩作態(tài)，就與凡俗女子沒了不同。

    正是云露中毒事件的主謀——憐嬪。

    云露側(cè)頭看皇帝，目光疑惑，他怎么說動憐嬪，肯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這身兒衣裳？

    憐嬪盈盈下拜行禮，依舊柔弱地姿態(tài)，此刻再看，雖保養(yǎng)極好，但那高高在上地神情已然被磨得不剩多少。

    好像回到了她最初還是貧家女時，那一種縫人便要迎笑討好地自卑與自憐。

    “妙修媛……”她恍惚了一下，想起彼時她剛被降到修媛位便就百般自哀，對方那時也不過是個婕妤。

    如果那時她去努力一把，而不是把怒火全都發(fā)泄在宮人身上，或許皇上念在往昔的情分上，是不是還是肯容她的？

    她兀自入神時上面坐的人并沒有催，待到她自己回神，道：“妙修媛中毒之事，臣妾……”

    “朕已查明，你說也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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