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晚的南大洋波濤依舊,如若此時站在行駛速度慢下來的冰山女王號上,你便能有幸一覽這世間少有的絕景,那是無數航海家夢中不斷輪轉反復的模樣。 只見遠處從天空與海洋鏈接之處,每一起每一伏的波濤中似乎都埋藏著數不勝數的故事,半空中的月亮逐漸歪斜,在凹凸不平的海面上勾出了無數個模模糊糊的明亮半圓形來,沿著那波濤向前又恍若有無數塊鏡面鋪陳,每一道鏡面中都別有一方天地。 而甲板上,穿著白襯衫的費舍爾靠在欄桿上,有幸成為這一方絕景為數不多的見客。 冰山女王號上大廚的水平很不錯,一手頂尖的北境料理讓費舍爾少數地飽餐了一頓,其他人對此也是贊不絕口,后來詢問才得知這位船上的大廚也是當年阿拉吉娜宮中身邊的御用廚師長。 費舍爾算是發現了,自從阿拉吉娜弒母從薩丁女國叛逃之后可謂是拖家帶口,船上現在這些其貌不揚的水手人員竟然全部都是原來她東宮中正經官方出身的好手,怪不得她們在海上行強盜之事這么多年來都從未失手過,這都是有實力保障的。 茉莉和伊莎貝爾吃完飯之后就回房間之中休息沒再出來,老杰克擔心卡爾瑪霍莉她們再惹出什么麻煩來,拉著那還想和鋼刀鸚鵡吵架的三只小鼠娘也回了房間,只有費舍爾勻了一件老杰克的白色酒保襯衫,趁著月色正好出來轉悠轉悠,順帶緩和一下心里的壓力。 他倚靠在甲板邊緣的圍欄前,順著明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被水潤濕的照片。 黑白照片中的情景正是費舍爾在圣納黎的出租屋房間,正中位置就是他尋常工作用的工作臺,但此時此刻上面卻沒站著一只紫色的百靈鳥哈特。 這張照片是蕾妮留給自己用來聯系她的,費舍爾可以通過照片中的百靈鳥在千里之外呼喚不在身旁的她,但自從她之前離開圣納黎之后,照片上的百靈鳥就消失不知去向何方了。 雖然蕾妮告訴過自己,這段時間她有事情要忙可能沒法聯系自己,但畢竟都過去幾個月了,離開圣納黎的費舍爾也不禁開始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遇到什么危險了。 在月色下,費舍爾看那照片良久,而后無奈地將它收回了兜里,結果還沒放進去,自己的肩膀上就傳來了一句討人嫌的公鴨嗓, “又在思念另外一個相好的?” 費舍爾瞥了一眼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埃姆哈特, “什么叫另外一個相好的?” “呵呵,經歷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偉大的埃姆哈特已經徹底知道你的秉性了。雖然勇敢的雄性對于美麗女士的追求永遠是廣為流傳的佳話,即使是在我閱讀的眾多書籍中也有不少記錄這樣故事的橋段,不過那些追求得最多、最貪心的男性下場永遠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慘,在我看來你就是這樣的人。” 聽了他的話語,費舍爾挑了挑眉,而埃姆哈特則接著說道, “愛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甜蜜與苦澀并存的雙刃劍,甚至不少人都甘之如飴地用后半生的苦澀償還那轉瞬而逝的甜蜜...換個角度想想,萬一和你有牽連的淑女發現了你和其他女性有染,若是感情不深當然可以痛痛唾罵你一頓之后離開,但萬一,她們用情更深一些、更執著一些而不愿意放手呢...嘖嘖,那可真是有趣。” “我這才和你相處了多久就遇到了不少,再之后會怎么樣我想都不敢想...別誤會,我只是擔心在你兌現交易報酬之前就被那些發狂的淑女用刀給殺掉,你知道的,我沒啥戰斗能力,根本幫不了你任何忙,而且同時在道德上,我也是和那些淑女站在制高點鄙夷你的。” 埃姆哈特轉了個圈,歪著書封一副臭屁的模樣,那一邊用公鴨嗓碎碎念一邊眨眼睛的模樣讓人覺得他真的很討打,費舍爾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突然說道, “我突然知道為什么你會被派蒙追著打了...你這家伙在偷偷闖入她的藏書庫之后,一邊讀還要邊嘲諷她記錄得有多爛,然后恰好被她聽見了對不對?” 埃姆哈特那神氣的模樣在聽見費舍爾的這一句話之后便戛然而止,那一只眼睛心虛地看著費舍爾眨了眨,而后就連聲音也變得結巴起來, “咦,你怎么知..呸呸!什...什么罵...多難聽的詞,這只是合理區間內的讀書評價而已!是派蒙那個死惡魔太小心眼了,或者說惡魔都是這樣的壞家伙。我打賭你,費舍爾絕對不是這樣小氣的人...” “不,我是。” “唔!你這家伙,絕對是惱羞成怒..放開..”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伸手抓住了他,然后強硬地將他扭曲塞入了自己的兜中,他無力地掙扎了幾下,想要反抗的聲音也被費舍爾的手阻擋成了模糊不清的“唔唔”聲,等到他徹底被塞入兜里之后他便安靜下來一動不動了。 不過雖然埃姆哈特被教訓了,他說的話卻一直墜落,甚至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伊麗莎白來。 周遭終于又重新安靜下來,月色逐漸深沉,費舍爾站在原地愣神良久,望著那清冷的月光,良久良久,那月亮中卻仿佛逐漸迸發出一點點刺骨寒冷的淡金色光芒來,如同伊麗莎白空洞的眼睛一樣直直注視著自己。 “費舍爾...” 恍惚間,他仿佛聽見了伊麗莎白那易碎而空洞的呼喚聲,他的心跳同時也像是被她那冰冷的柔荑給抓住一樣漫起了冰寒,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伸手反握住她那冰寒的手掌,但身旁卻再度傳來了一聲呼喚,不僅驅散了眼前的幻影還打斷了他的思緒, “費舍爾?” 費舍爾微微愣神而后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后,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那換了一身黑色衣物的高挑女士已經站在了船長室下到甲板的階梯旁邊。 阿拉吉娜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顯然剛才的呼喚聲是她發出來的而不是伊麗莎白。 這一刻,費舍爾內心的冰寒逐漸消散,遠處金色的月光也逐漸褪色變為銀白,他也同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自從圣納黎逃出之后,費舍爾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伊麗莎白創傷后遺癥”了,只要閑暇下來,伊麗莎白就如影隨形地鉆入自他的腦子,她那脆弱空洞而萬般寒冷的模樣任由費舍爾怎樣努力都揮散不去。 “晚上好,阿拉吉娜船長。” 想到此處,費舍爾頗為自然地打了一個招呼。 阿拉吉娜的表情沒有什么起伏,如同一位貴公子一樣立在陰影里,她蔚藍色的眸子頗為明亮,掃了一眼費舍爾身上頗為單薄的衣物后便開口提醒道, “夜里外面...有些冷,把衣服披上。” 費舍爾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她的外套,卻沒有穿上的動作。 實話實說,剛才穿的時候他便感覺到這衣物的衣領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海鹽清香,不知道是阿拉吉娜的頭發還是肌膚遺留的,反正費舍爾怎么穿怎么不自在,有一種在穿女裝的錯覺... 不過好像這本來就是女裝,只不過是薩丁女國的女裝。 “沒關系,正好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嗯...” 這句話剛剛出口,阿拉吉娜便有些后悔了。 她似乎應該說一些其他的話語,而不是這種干巴巴的應答。 實際上,阿拉吉娜對于如何追求男性基本上沒有什么經驗,就算有一絲絲,也是對薩丁女國的男性的,而對于女國以外的費舍爾,她雖然喜歡但卻感到有一些棘手。 她之前和船員們取了取經,她們說過其他國度的男性似乎不需要追求,而是由他們來追求女性的。 但阿拉吉娜卻下意識覺得這樣非常不妥,因為她并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總覺得自己伸手把握住的東西要比等待別人賜予要牢靠。 “對了,都忘記向你道歉了。” “道歉?” 費舍爾拎著衣物朝著阿拉吉娜的方向走去,他正準備順著階梯回到房間中去休息,等走到她的身旁時,他卻忽的想起了什么,這樣開口說道, “嗯,你之前曾經將那串珍貴的家傳項鏈作為約定的證物交給我保管,我將它放在了我的出租屋里,但這次走得急所以沒有帶上,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回去拿到那項鏈...” “...沒關系。” 阿拉吉娜聽后卻平靜地搖了搖頭,表情依舊沒有什么變化, “父親臨走前將那串項鏈留給我時本就不是讓我作為紀念的,因為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同樣,將項鏈送給中意的男性才是他希望看到的,我也同樣如此。既然費舍爾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那么它的任務便已經達成了,取不取得回來都無所謂。” “也可能正是因為你沒來得及去取項鏈急于離開圣納黎,這才讓我在海上能碰見你。命運的事情怎么樣都能解釋,即使是霜鳳凰也遵循著冥冥中的命中注定。所以,無需感到抱歉,在這里見到你并能幫上你一些忙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夜風裹挾著她海鹽一樣的清香卷起一點她的發絲,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頸與粉紅的耳垂,費舍爾都已經往樓梯上走了一兩步了,聽到這話之后步伐又稍稍停頓了一些,但他沒有接上阿拉吉娜的話題,反倒是抬頭看了一眼朦朧的月夜詢問道, “你要回去休息了嗎?” “...我還要去巡視一下艦船的動力室,船員說,蒸汽機好像有一點小毛病。”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