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昨日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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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司月慢慢收回目光,看見院子角落的小馬扎上坐著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也穿喪服,模樣和遺像里的人有幾分像。
她轉身問主人家要來白紙和鉛筆,一陣簌簌的落筆聲后,走向小男孩,把紙遞過去。
是一張素描,照著遺像畫的,笑容明快。
“送給你的。”
小男孩疑惑地接過,兩眼放光:“這是我姐姐!”
忽然又暗淡,他歪著腦袋問:“你有神筆嗎?”
喬司月愣了下,沒聽明白。
“用神筆把我姐姐畫出來好不好?”他更咽著說,小手揪住她衣擺不松開,“媽媽說姐姐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幫我把她畫出來好不好。”
喬司月摸摸他腦袋,好一會才說:“只要你不忘記她,她就永遠不會離開。”
落在地面的腳步聲沉而穩(wěn),喬司月扭頭,他西裝革履地朝自己走來,整個人看上去輕松很多。
女人追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反反復復念著三個字:“謝謝你。”
林嶼肆將人拉起,女人抹了把眼淚,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到最后都沒有放棄她。”
原來她已經認出來了。
她沒完沒了地說著謝謝,他卻只能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濃黑如墨,兩個人誰也沒開口。
車在小區(qū)門口停下,喬司月正要去解安全帶,被林嶼肆一把摁住,單手握住方向盤,往后視鏡瞥一眼,利落地打了個圈,掉頭停進露天停車場。
喬司月讀懂他的意思,下車,站在邊上,等他一起走。
林嶼肆刻意放緩腳步,將兩人的肩膀拉至同一水平線上,快到樓下時,問:“聽歌嗎?”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落下時,喬司月感覺自己被帶回到過去。
夏日的午后,酸澀的檸檬味,黏在皮膚上的細密雨絲,還有他撐在頭頂的黑色長柄傘。
那時他也問“要聽歌嗎?”
十年前的她沒有拒絕,更別提在愛意翻涌的十年后,見她沒有反對,林嶼肆摸出藍牙耳機,繞過她后頸戴進左耳。
“你讓我把遺憾都說給她聽,我說了,但也沒說全。”
喬司月安靜等著他的后續(xù),但他沒再說下去,午夜時分萬籟俱寂,只有舒緩的伴奏縈繞在耳畔。
陳奕迅的《我們》。
林嶼肆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指腹有些粗糙,從她細膩柔軟的手背劃過,緊緊貼在一起。
喬司月手指猛地一縮,過電般的酥麻感后,他沉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和歌里那句“我最大的遺憾/是你的遺憾/與我有關”完美重合。
她倏然愣住,條件反射般地想要掙脫開他的手,卻被他用更大的力氣包裹。
“唯唯,你累不累?”
還是那簡單的句式,但這次換了個稱呼。
喬司月眼眶倏然發(fā)潮,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林嶼肆松開她的手,揩去她眼角的淚,動作輕柔得過分。
松散扎起的長發(fā)這會已經凌亂的不成樣子,眼睛紅腫,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襯得巴掌大小的臉白到嚇人。
林嶼肆心里像堵著一團棉花,透不過氣,他伸手替她撥了撥碎發(fā),腦海里忽然閃過很多個畫面。
“我都知道了。”
五個字,包羅萬象。
當時在救援的時候他并沒有想這么多,直到這些天網上將女生的遭遇一一展開。
他想起了她。
她的家境算不上好,但物質生活從來沒有匱乏過,唯獨精神世界,貧瘠如荒漠。
而在蘇悅檸闡述的故事里,充斥著校園霸凌、重男輕女、家庭冷暴力,甚至可能是猥褻。
那些年,她到底是怎么撐下來的?
林嶼肆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因他這五個字,喬司月迎來前所未有的平靜,彎唇笑起來,“都過去了。”
是好是壞都已經過去了,把自己封在原地,沒有任何意義。
“路迦藍是我妹妹。”
蘇悅檸說,路迦藍是她心上的刺,她是因為她才離開的。
雖然遲了很多年,但他還是想找機會向她解釋清楚。
喬司月摘下耳機,遞還給他,輕描淡寫的四個字:“我知道了。”
路迦藍是一部分原因,但卻不是她逃避的根本。她身上堆著太多的負擔、不愿提起的記憶,種種都像一顆定時炸彈,無法預料到究竟哪天會突然引爆。
她不能把罪都歸咎到路迦藍身上。
林嶼肆輕輕嗯了聲,似在回應,然后跟著摘下耳機,胡亂丟進兜里,又問:“知道高三那會,我為什么不對你坦誠嗎?”
所有人都說,他在她面前小心到不像他自己,確實如此,但有一點他們都說錯了,他之所以如此小心謹慎,并不是害怕會得到一個她不喜歡自己的結果。
就像葉晟蘭說的那樣,他這人沒什么道德感,就算她有喜歡的人了,自己也不可能大大方方地拱手相讓。更甚至,就算她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沒準他還會橫插一腳。
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生也不怕死,唯獨那會,他怕自己在她面前,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合時宜的。
他也一直知道,她缺的從來不是漂亮的衣服,或者包包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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