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王尚禮出兵截擊沉樹人的后勤糧道,倒也不算一時頭腦發熱、或者是被張獻忠軍令催逼。 王尚禮這段時間也一直有派出斥候探查前方交戰軍情,對沉家軍的后勤節奏本就有所了解。 所謂內行打仗看后勤,沉家軍越是仰仗火器犀利,就越是依賴后勤通暢。打擊后勤才能最好的打擊沉樹人,這個道理王尚禮這種積年老將也是很清楚的。 而且,如今他獨領一軍在側,大多數都是在湖廣地區擴招的新附軍。部隊里只有極少數的陜西、河南老營作為骨干,基本上也都已經提拔為各級軍官了。 這樣一支部隊,對張獻忠的忠誠度還是相對較低的。 士兵們只是出于對官軍清算的恐懼,外加不想再種田交稅、嘗到了搶劫的甜頭,這才跟著干。至于領袖是不是張獻忠,其實沒那么重要。 就好比一個女人說「我只想當縣長夫人,誰是縣長,我無所謂」。 王尚禮統領部隊一段時間,已經摸清楚了這一點,所以張獻忠派他分兵的時候,他才這么爽快的答應了,無非是覺得機遇與風險并存。 要是戰后張獻忠能稍稍擊退沉樹人,甚至是兩敗俱傷,張獻忠注定要往西逃,想辦法經湘西的黔中道入川。 這樣一來,張獻忠也就沒能力再制約他了。如果沉樹人也損失過重、暫時后繼乏力,那王尚禮就可以贏得一個寶貴的窗口期,往東朝湘贛邊界后撤,上羅霄山自立門戶。 歷史上,張獻忠后來建立偽西政權時,模彷朱元章時期設置五軍都督,王尚禮原本會官拜中軍都督,和馮雙禮、白文選、馬維興、張化龍并列。五都督在軍中的地位,僅次于封王的張獻忠四大義子。 但現在看來,一切早已被蝴蝶效應攪得面目全非。后續的路,只能看王尚禮自己怎么走了。 …… 大約半天時間的行軍趕路,沒什么好贅述的,王尚禮從衡東縣出發,走了一個下午加傍晚,就順利趕到了衡山衛附近。 隨著部隊進入衡山險要,算算距離,大約再走十幾里,就可以抵達湘江岸邊的河谷地帶,那里就有沉樹人為了水路轉運新設的碼頭和貨場堆棧、簡易營寨。王尚禮部一路走來,沿途并沒有遭到官軍攔截。 目前為止的順利,讓他情緒更加高漲。 要是能劫到沉家軍的軍火,那他后續也不用看張獻忠的臉色了。 但凡報一個「與官軍激戰死傷甚眾,但成功摧毀了官軍的后勤軍火庫存」,然后退兵自立,都會非常有底氣,也算對得起八大王這些年來的栽培了。 「官軍沒有提防,全軍隨我沖殺!」隨著翻過最后一個丘陵小山頭,看到遠處低矮的湘江河谷兩側,官軍碼頭燈火通明,王尚禮果斷發出了總攻命令。 「將軍,會不會有詐?官軍提防怎得如此松懈?那衡山衛碼頭和堆場,正在衡山夾谷最險峻的位置,如若官軍在兩旁高坡之上設伏,我們沖進谷中,怕是會被四面截擊。」王尚禮身邊還有個別落第秀才檔次的謀士,雖然水平不怎么高,倒也會說幾句中肯基礎的諫言。 王尚禮卻不以為意:「沉樹人舍得下這么大的本錢、用全軍的彈藥庫存來當誘餌?他在衡州城下和大王激戰,火藥都快用光了才停止攻勢,已經是顧頭不顧尾了,不許動搖軍心!」 全軍沒有再發出任何異議,直接一涌而上。這也并不算中了弱智光環,而是流賊出身的將領,智商本來就只能往后看一兩步,看不了太遠。 這衡山衛周邊,入口前方的地勢并不狹窄。只是到了營地、碼頭、貨棧一帶眼前,兩岸的衡山山勢才突然收窄,形成峽谷。 官軍真要設伏起效,那也要等王尚禮的部隊徹底沖進峽谷之內,到時候就算王尚禮中伏,也能先一把火燒了眼前的物資,再死戰突圍好了。 官軍一旦物資全毀,還不跟官渡之戰的烏巢守軍一般,軍心大潰? 有些時候,生死勝敗就在一線之間。 拿烏巢劫糧舉例,曹操燒了袁紹軍糧,固然可以鼓噪叫囂是袁紹中了他的計。 可如果袁紹能反過來在烏巢設下一些伏兵、稍稍增強防守,就算糧食被燒,但能圍住來劫糧的曹操不讓其突圍,甚至擊殺曹操,那袁紹瞬間也能轉變為讓對方中計的那一方。 漁網和魚餌的身份,是隨時隨地會根據實戰操作表現,隨時轉換的。 「殺啊!燒了沉狗官的糧草彈藥!全滅官軍指日可待!」 王尚禮軍果決地發動了全面沖鋒,因為夜間視野不太好,兩軍本就是接近到兩里地之內,才開始鼓噪奔跑。 而守軍的火器隊,顯然也沒法提前太久做好充分準備、開火攔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