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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們當(dāng)中有很多人，或許會覺得，打闖賊是在為朝廷而戰(zhàn)，是在為皇帝而戰(zhàn)，但我今天要告訴你們，你們就是在為自己而戰(zhàn)！

    闖賊是陜西人，延安府人，可是自從他出了延安府之后，他有沒有屠戮劫掠陜西老鄉(xiāng)？有！他到了河南之后，有沒有屠戮殺掠？有！而且更加變本加厲了！

    陳縣、歸德、郾城各地是什么樣子，我相信你們當(dāng)中有些人比我清楚！尤其是信陽府劉將軍麾下的部隊，或者最近棄暗投明的，你們應(yīng)該都親眼見過闖軍所作所為！

    所以，哪有什么劫富濟貧，無非是屠一城縱一城而已，拿抗拒過的城池全城屠滅、劫取來的所得勸誘拉攏那些不戰(zhàn)而降的城池軍民！否則光靠河南那幾個有錢富戶，全殺光了夠養(yǎng)得起闖軍么？

    當(dāng)初他殺掠西安府的時候，河南人沒有反應(yīng)，因為河南人覺得不關(guān)他們的事兒！這只是偶然！后來闖軍殺掠洛陽、開封府的時候，咱信陽人，甚至湖廣人，就更不覺得是事兒了，因為我們不是河南人！

    但是如果把闖賊的膽子越養(yǎng)越肥，下次當(dāng)他想屠掠湖廣人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站出來與我們并肩作戰(zhàn)了！以地賂秦，以錢糧賂盜賊，薪不盡，火不滅！只有從現(xiàn)在做起，斬斷闖賊的魔爪！掐死他的貪心野心！我們才能一仗打出十年太平！

    所以，本官才在明明陳縣還有兩個月存糧的時候，就帶著大家去打通糧道，我不想等到大家真挨餓的那天再來決策。今日之戰(zhàn)，本官也會親自督戰(zhàn)，開城！出發(fā)！”

    “誓殺闖賊！誓殺闖賊！”

    “大明必勝！沉撫臺必勝！”

    “誰退后誰就不是男人！弟兄們一起殺了他也要看不起他！”

    數(shù)萬將士終于被沉樹人接地氣的話語所徹底調(diào)動，他們原先只聽過文官文縐縐地說些大道理，第一次看到兩榜進士、以文職做到巡撫級別的，居然能直接說出言利的戰(zhàn)略分析。

    哪有什么忠君愛國，無非是告訴大家：一個強盜搶了一次沒被制裁，那么他就有膽子搶第二次第三次，薪不盡火不滅。

    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制裁的意義不是懲罰，而是威懾，讓人不敢再犯，僅此而已。

    當(dāng)然，沉樹人的話術(shù)里面，還隱瞞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細(xì)節(jié)，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比如他把李愉說成李悅，還說對方是跟明軍激戰(zhàn)后不敵、才棄暗投明的。這也是在保護對方，免得消息走漏風(fēng)聲后，過個一年半載飄到韃子耳朵里，那他留在朝鮮國內(nèi)的爹、兵曹判書李時白就完了。

    另外，沉樹人專門把朝鮮鳥銃營挑出來，作為典型舉例（當(dāng)然也有同時祭奠其他前陣子戰(zhàn)死的水師士兵，只是拿這個做典型），顯然也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

    沉樹人知道，普通大明士兵，在對韃子作戰(zhàn)時，還能有幾分胡漢之別的大義支撐，但是跟流賊作戰(zhàn)，尤其是到了崇禎十五年，很多部隊兵無戰(zhàn)心，就是因為覺得這不過是在為了姓朱的一姓天下而戰(zhàn)，大家都是漢人，是內(nèi)戰(zhàn)，劃不來賣命。

    自古改朝換代多了，何必當(dāng)炮灰呢。

    所以沉樹人必須針對性地挑明：李自成也是經(jīng)常屠城、全城劫掠，來養(yǎng)別的城的，無非是越是早歸附他的，越能作為兵源地仰賴，越是新征服富庶地區(qū)，殺掠得越狠。這就跟地域歧視和地方保護一個道理。

    所以，沉樹人一定要讓湖廣人覺得，他們今天這一戰(zhàn)，是在保衛(wèi)自己的家鄉(xiāng)，而不是為了姓朱的皇帝。而要破解地域之間的仇視，找一些藩屬國的人來做例子，顯然是最有說服力了——

    你一個湖廣人，稍微離開一點湖廣邊界，來信陽府，開封府作戰(zhàn)，就不覺得是保衛(wèi)家鄉(xiāng)利益了？人家一個朝鮮人，不遠(yuǎn)數(shù)千里來開封作戰(zhàn)，都還覺得是在保衛(wèi)自己的家鄉(xiāng)呢！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大明被強盜滅了，他們遲早也要遭到劫掠！

    這些潛移默化的心理暗示，雖然不會被拿到臺面上說，但效果都是扎扎實實的，以一種無形的方式，把全軍的士氣和凝聚力拔得越來越高。

    哪怕是背水結(jié)陣，他們也完全不怕了。

    為了江東父老而戰(zhàn)，為了沉撫臺的愛護部曲、恩義仁德而戰(zhàn)，順便為了大明皇帝而戰(zhàn)！

    ……

    沉樹人幾乎是集中全力，從陳縣調(diào)動了整整五萬人的部隊出戰(zhàn)。

    只留了幾千傷病員，和更多的青壯民夫暫時守城。

    與此同時，在外圍，還有一萬人的張名振水軍，會在這一天沿著潁川逆流而上，來跟沉樹人會師，黃得功和朱文禎、袁時中的一萬兩千騎兵，也會跟張名振一起協(xié)同，水陸并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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