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龍咬尾(六)-《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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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防官兵的長靴踐踏過南郊廠區泥濘的地面。
流星如雨落下。
“大人,”一個差役跑到京兆尹面前,擦了把熱汗,稟報道,“南城門外聚眾鬧事、造謠‘騰云蛟吃人’的刁民已逮住了六十余人,均已關押候審,您……”
“侯誰呢?你們審??!”京兆尹暴躁地掀開眼皮,“誰指使他們污蔑朝廷的!不說就給我往死里打!圣人今天當庭摔了御筆,跟咱們要背后主使呢!今天交不出主使的腦袋,明兒就得交咱們的腦袋,還不快去!”
差役撒腿就跑,驚飛了一只老鴉。
那不祥之鳥“嘎嘎”地不知是哭是笑,往菱陽河西飛去了。
莊王府的黑貓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飛過的鳥,興奮地扭著屁股,像是要撲,中途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后頸。
“看著它點,別讓它去叼野物,怪臟的。”莊王將貓塞進白令懷里,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在南城門外雇人喊冤,這孫大人哪……唉,備車吧,我進宮給太子求情去——對了,今天咫尺上有信嗎?”
白令回道:“尚未?!?
“說好了每天報平安,剛去幾天就樂不思蜀了。”莊王讓人幫他換好朝服,“沒良心的混賬?!?
沒良心的混賬奚平踩著落鎖的點,堪堪趕回了丘字院。
進了屋,他把昏迷不醒的半偶扔在一邊,又不死心地在犄角旮旯里翻找一遍,想看看有沒有“幸存”的靈石。
結果別說靈石,那破半偶連“靈砂”都沒給他剩一粒。
奚平徒勞無功,越發恨起了半偶。
可就在他擼起袖子要去找半偶算賬時,卻發現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那半偶憑空長高了一掌多長,小襖小褲子局促起來。
半偶因為長得太快,身上不知是骨頭還是鍍月金,“咯吱咯吱”直響,雙腳不停地抽搐著。
奚平小心地伸手探了一下,隔著衣服,他能感覺到半偶的身體里像有一臺高速運轉的蒸汽機,“突突”地震著,好像隨時要炸。
好,這回別說收拾了,他連摸都不敢摸了。
“這要是真炸了,”奚平心里泛起嘀咕,“我那一匣子靈石不是白糟蹋了?”
他想了想,呲牙咧嘴地扎破了手指,吝嗇地擠出一滴血來抹在馴龍鎖上。血珠很快被馴龍鎖吸了進去,奚平再一次有了那種奇異的、身上多了條尾巴的感覺,這才頗不放心地去洗漱睡覺。
他得留只眼“看著”,萬一半夜“尾巴”有什么不妥,他也能及時知道。
馴龍鎖吸了主人的血,冰冷的箔片似乎溫暖了起來,不松不緊地圈在半偶脖子上。
奚平熄了燈,黑暗中,半偶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眼珠吃力地轉動了一下,望向了臥房的方向。
他只是身體不能動,其實一直是醒著的。
半偶自打有模糊的記憶以來,就一直是那半人不鬼的怪物樣子。他的原主人從沒喂他吃過靈石,每月只拿三錢青礦磨成粉,用水沖了給他喝,勉強讓他湊合活著。于是他不長個子,也不長靈智,渾渾噩噩的,滿腦子都是餓。
只有這樣,他的靈感才格外敏銳,才能輕而易舉地為主人尋到靈氣充裕的地方,當一條好“靈犬”。
一次主人喝醉了酒,沒有及時將荷包里的二兩碧章收好。餓出了熊心豹子膽的半偶實在沒忍住,把那二兩碧章囫圇吞了。
主人醒來后勃然大怒,當場砸斷了他的經脈,豁開他骨頭上的法陣,剖開他胸腹,將那兩塊碧章石取了出來。冰冷的刀刃劃開皮肉,內臟被一雙粗魯的手來回翻找。
為了讓他長“記性”,主人讓他敞著僅剩的骨和肉,在酷暑中暴曬了三天……而他分明是個這樣都不死的怪物,為何又與血肉之軀一樣疼呢?
幸虧半偶靈智不全,連瘋都不會瘋。
從那以后,他果然長了記性,看見“碧章青”就肝膽俱裂,連帶著江南春色也一并畏懼起來。
可人也好,動物也好,變成了餓鬼,都是悍不畏死的。原主強行給他“戒”了碧章,沒教會他恐懼藍玉。
面對著一整盒沒上鎖的藍玉,半偶終于忍不住重蹈覆轍。
奚平拎著他去澄凈堂,半偶憑著自己比貓狗強不了多少的靈智,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這次大概是要完了。
好在他也不懂什么叫后悔。
他活著就是想吃,吃飽了,碎尸萬段都行。
可……他怎么沒被碎尸萬段呢?
藍玉中充沛的靈氣沖刷著半偶停滯了多年的軀體,他身上每一處粗制濫造的法陣都被滋養過一遍。半偶的身體與靈智像迎接春雨的筍,飛快地生長。隨著身體破繭似的長大,許多心里糊涂的事也忽然清明了,及至他有力氣睜開眼的時候,半偶弄清楚了來龍去脈——有人舍了百兩的藍玉,留下了他這條一文不值的腌臜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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