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春日喜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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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懿的眼神沉下來, 陰冷地盯著沈清徽。
沈清徽平視著他,靜默了幾秒。
“愛從來都不是脅迫。”沈清徽問他,“沈明懿, 她永遠都不會是你的附屬品。”
沈明懿正要說什么, 外面忽然傳來推門聲。
沈清徽往窗外看了一眼,江鵲正好走進來,她一路小跑,心情不錯地摘下圍巾。
沈明懿記不清楚自己看過去的心情什么,只看到江鵲鼻尖有點發紅。
半年都沒有好好看過她, 她以前從來不敢與他對視,總是低著頭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現在, 江鵲推門進來,看到他的時候,只是臉上的笑容凝固。
她本來就很纖瘦, 尤其是一雙腿筆直。
里面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 黑灰菱格的針織馬甲, 百褶短裙, 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過膝高筒靴。
明艷漂亮,青春動人, 長發柔順, 才半年不見,曾經那個干瘦眼神怯懦的女孩子不見了。
她的瞳孔縮了一下,拿著圍巾的手僵硬。
江鵲走到了沈清徽身旁, 看他的眼神很平靜,陌生。
沈清徽牽著江鵲的手,揚了揚下巴, “來的正好,明懿,你三嬸。”
江鵲的手冰涼,被他握著,她忽然有一瞬間的愣滯,偏頭去看沈清徽,沈清徽對她笑了笑。
說不清楚是因為這一句三嬸,還是因為看到了沈明懿。
江鵲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沈明懿的視線落在他與她交握的手上,清冷死寂。
沈清徽握著她的手,說,“我去換個衣服,一會帶你出去吃。”
他給沈明懿留下一絲機會——同江鵲道歉,如果他還有一絲愧疚的話。
然后去給王警官打個電話,即便他是沈明懿,沈清徽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他沒有當著沈明懿的面打,給他在江鵲的面前也留下了一點尊嚴。
客廳里只剩下了江鵲跟沈明懿面對面坐著。
江鵲別開視線,不去看他,一顆心臟跳的很快,是因為緊張和忐忑。
遇到沈清徽后,他給了她依賴與勇氣,在這段關系里,江鵲在變的更好、更勇
敢。
可是看到沈明懿,總會不受控地想起曾經那些不好的畫面。
沈明懿盯著她,唇邊泛起一抹冷笑,“你長本事了。”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江鵲覺得呼吸都不暢快起來。
她沒有接話,臉色有一點發白——她很抵觸他。
沈明懿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一刻理智開始不受控的,是看到她這樣陌生的眼神,還是沈清徽說的那一句三嬸。
他幻想了許多年的畫面開始出現裂痕。
“跟我走。”沈明懿忽然站起來,往前跨了一步,扯起了江鵲的手腕,就將她往外面拖去。
“不要……你放手!”
江鵲抗爭,他的手死死地攥著她的手腕,勒的生疼。
很久都沒有過的恐慌再度襲上心頭,江鵲劇烈地掙扎,沈明懿忽然彎腰直接將她扛了起來,大步地往外面走。
江鵲尖叫出聲,尤其是看到別墅外面停著一輛黑色的破舊的車子。
沈明懿把江鵲塞到車子后座,而后迅速地鉆進去,利落地落下了鎖,他死死地控制著江鵲的手,江鵲恐慌,開車的那人是江志杰。
江鵲哭出聲,江志杰大概嫌她煩了,從副駕駛翻出來一塊布扔到后面。
沈明懿沒有堵住她的嘴,他綁了她的手,然后從她身上翻出了手機,關機,扔出了窗外。
沈清徽聽到聲音下來的時候,只看到沈明懿把江鵲塞進車里,一輛黑色的車子疾馳而去。
沈清徽抓了車鑰匙開車追出去,那輛車子像是提前踩過了點,一路開出去,匯入車流,下午六點半,是晚高峰。
他記住了車牌號碼,王警官怕他們出市,聯系了交警去盯著高速路口,車站與機場也分布了警力,沈明懿逃不出淮川。
可沈明懿的理智已經潰散。
沈明懿最近有一個住處——嚴格來說,那是一個爛尾樓,毛坯房,水泥墻壁,水泥地板。
這些日子,他同江志杰蝸居在這里,是江志杰找來的地方。
江鵲被他推搡著下來,他先前在她的眼睛上蒙了布條,他扯下來。
墻角坐著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
那男人鼻青臉腫,身上卡其色的大衣上全是血
跡與骯臟的痕跡。
他的手腳都被死死地綁在椅子上。
江鵲呆滯住,椅子上那人動了動,她看清他的臉——
封遠弘。
江鵲的神經緊繃著,江志杰沒有跟著上來,他守在下面。
毛胚房里,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晚餐。
遠處傳來警笛聲,沈明懿清楚自己跑不出去,也沒辦法帶她離開這。
他幻想過很多次,帶著江鵲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屬于他們的生活。
警察不敢貿然進去,因為沈明懿不是一個人,他還綁走了江鵲。
沈明懿扣著江鵲的脖子,毛胚房還沒有玻璃,涼風灌進來,王警官站在下面,拿著喇叭喊話。
沈明懿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沈清徽,他冷笑一聲。
沈明懿手里有一把刀,警察在下面商量營救方法。
沈明懿卻扯著江鵲坐在桌子前,都是外賣,而中間是一個生日蛋糕。
江鵲的手被反綁,她嚇得臉色煞白,唇都哆嗦。
沈明懿不慌,他抽出蠟燭,插在蛋糕上,而后拿了打火機點上。
“你怕什么,”他冷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而后往椅子上一坐,“我不傷害你。”
“……”江鵲的唇干澀,不敢看他。
“陪我過個生日。”
正月十六。
是沈明懿的生日。
江鵲還是害怕的哆嗦,沈明懿把她綁在身邊的三年,每年的生日都折磨她,把她關在雪地里,當著她的面一次次倒掉她做好的飯菜。
沒想到,第四個生日,會是此情此景。
以前不珍惜的,現在得不到了。
江鵲一動不敢動,后面的封遠弘不知是死是活,一點聲音都沒有。
江鵲的恐懼到了巔峰。
蠟燭在燃燒著,一點暗光映著沈明懿的臉,江鵲終于抬起視線看他。
沈明懿很年輕,五官深邃好看,只是眉眼之間永遠覆著一層寒冽,他從來不笑,偶爾笑一笑也讓人毛骨悚然。
他看著她的目光,褪去了陰戾,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迷戀。
“我跟你……吃完這頓晚餐,你就放我走嗎?”江鵲啞聲問他,聲音依然好聽,卻帶著顫抖。
沈明懿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第一
次見到江鵲的時候,江鵲剛滿十八。
干干凈凈,他在她身上看到希望和一種堅韌的抗爭。
留她在身邊,能讓他覺得生活尚且有希望。他爛泥一樣的生活里,多了一抹并不刺眼的光。
蠟燭的火光熄滅。
房間里面一片昏暗,警察開了強光燈,窗邊的光亮如白晝。
沈明懿坐在椅子上,深知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
“一句祝我生日快樂都沒有?”他坐在他的對面,聲線平緩了許多。
也正是意識到時間不多,他的腦海中終于冷靜下來。
他要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腦中浮現。
“生日快樂。”江鵲輕聲說了一句,仍然不太敢看他,她閉了閉眼睛,怕惹怒了他,她的手還被反綁著,又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生日快樂,沈明懿。”
這雙眼睛真好看,干干凈凈,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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