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青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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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問一旁一個護衛(wèi):“名冊送到了沒有?”
“應(yīng)該快到了。”護衛(wèi)道,看了妓子們一眼,“她們是從牢里放出來的,衙門么,辦事章程多,名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送到的,先點著人數(shù),記完名,到時候再核?!?
嬤嬤冷聲道:“正是因為來路不正,才不能掉以輕心,多了一個少了一個,指不定就要惹出禍端?!?
青唯一聽這話,暗道不好,沒想到這莊子規(guī)矩如此森嚴,還要查驗妓子的人數(shù)。
她是臨時混進來的,一旦這些嬤嬤拿到玄鷹司的名冊,把她揪出來太容易了。
時值黃昏,四下暮靄漸起,青唯趁著無人注意到自己,默不作聲地退后一步。梅娘見青唯要走,捉住她的手腕。
她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青唯一眼,做了個遮臉的動作,褪下身上的絹紗遞給她。
青唯接過絹紗,對梅娘一點頭。
避至妓子最末,青唯以廊柱掩住自己身形,一個縱躍,躍上廊頂。她動作雖輕,若要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她其實不難。好在封翠院的護衛(wèi)似乎沒料到有人能潛入莊內(nèi),注意力都放在廊下了。
暮色更深了,青唯借著夜暮掩護,很快到了高處屋檐。
她四下望去,這莊子比她想象中更大,眼下她所處的封翠院,在莊子的西側(cè)。由西朝北而望,緊接著封翠院的便是適才嬤嬤指給她們的,花魁、紅牌們住的閣樓小院。閣樓小院再往北是一條寬巷,寬巷后是偌大的膳房,膳房外,衣著妍麗的侍女們端著各色珍饈進進出出,穿過一片樟木林,就到了莊子前院。
今夜前院似乎在擺宴,從這里看去,只見燈色滿眼,曲水流觴,間或有笙歌鼓點傳來,靡靡之音不絕于耳。至于莊子的東側(cè),看上去應(yīng)該是莊上主人、貴客的居所,而南側(cè)住的則是莊子的護衛(wèi)與仆從。
青唯適才是從西門進的莊,照眼下的情形看,東南兩邊護衛(wèi)太多,都不能走,回西門,從那里混出去,是最好的辦法,只是,一旦玄鷹司的名冊送到,發(fā)現(xiàn)妓子里多出一人,西門一定會第一時間封鎖,她不能冒這個險。
那么只剩下北邊正門。
青唯的目光落在樟木林后的膳房,為今之計,只能假扮送饌侍女,去到前院,然后趁著宴席人來人往,混出莊子了。
青唯在屋檐上幾個起落,很快掠過閣樓小院,到了膳房屋頂。
夜色已至,奈何她今日沒穿夜行衣,雖有梅娘的絹紗掩面,不敢隨意現(xiàn)身,她蟄伏在翹檐后,靜待時機,忽聽檐下傳來人聲:“江小爺若喜歡‘魚來鮮’,打發(fā)人到莊子上說一聲就是,下頭那么多跑腿兒的,閑吃飯的么,勞煩朝護衛(wèi)親自取,實在罪過?!?
“少爺打發(fā)我來,也是為了認個熟臉。以后得了空,必然是要常來往的。”
青唯一愣。
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
她朝下看去。
適才說話的兩人已走了出來。其中一人看打扮,應(yīng)該是莊子上的管家,走在他身后的,一身青白相間的勁衣,二十出頭年紀,平眉細眼,面貌干凈,腰間配了把刀,不是朝天又是誰?
朝天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管家的道:“那敢情好,日后江小爺要來,提前說一聲,莊子上只管備好‘魚來鮮’候著!我送朝護衛(wèi)?!?
“不必了?!背炜蜌獾溃靶『未笕藬[宴,前頭還忙,不多耽擱徐管事,側(cè)門的路我認得,自行出去就好。”
與管事的道了別,朝天提著食盒,自行走了。
青唯盯著朝天的背影,暗暗覺得不對勁。
梅娘被抓,與城南劫囚有關(guān),這是大案,江辭舟不會不知道。可他今日前腳才放走了梅娘,后腳就讓朝天到這莊子上來取什么‘魚來鮮’,這不可能是巧合。
還有適才朝天提的小何大人,小何大人不正是何鴻云?
難道那天何鴻云留下江辭舟,就是為了跟他討要梅娘與這些妓子?
青唯隱約覺得自己找到了癥結(jié)所在,她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見朝天沒發(fā)現(xiàn)自己,暗中跟了上去。
朝天離開膳房,穿過寬巷,繞至一處拐角,見前后似乎無人,匆匆將食盒放下。
他撥開盒下的一個機關(guān),從一個空心的、寬大的暗格里,取出一身黑衣斗篷,罩在身上,融入夜色中,往墻頭一躍,迅速往住著花魁紅牌的閣樓小院去了。
青唯立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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