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青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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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刻意壓低了嗓子,沒有人聽出她是誰。
夜風陣陣,宴席上的笙歌早就停了,所有人駭然色變,均望向前院空地上,挾人對峙的女賊。
她穿著寬大的黑衣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張臉,周身似有騰騰殺氣,將一眾護衛迫得不敢逼近。
朝天取了“魚來鮮”回來,瞧見的便是這副場景。
青唯的功夫他是見識過的,眼下主子被挾持,他不敢托大,悄然擱下食盒,避于人群后方,從懷里取出三枚梅花鏢。
梅花鏢還未擲出,江辭舟驀地出聲:“朝天!”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似乎是害怕,提醒道,“不要輕舉妄動。”
青唯立時警惕,挾著江辭舟更后退數步,直至抵住莊門。
朝天失了先機,只能罷手。
何鴻云心知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高聲與青唯協商:“閣下稍安勿躁,只要閣下不傷人,其余的一概好說!”
青唯道:“讓你的人都撤開!給我備匹馬!”
何鴻云應諾,看了周圍的護衛一眼,護衛們立刻扔下手中鋼刀,往后撤了數步。
何鴻云正欲派人備馬,一旁鄒平卻是不忿,說到底不過一個女賊罷了,哪怕她挾持了江辭舟,有什么好怕的?
鄒平忍不住道:“區區一個女賊,量她也不敢出手傷人性命,小何大人何必顧忌再三?就算她武藝高強,左不過一個人,小何大人有百余護衛,我還有巡衛,跟她耗下去,還擔心救不出人質么?”
何鴻云根本不理他。
鄒平說得輕巧,近來太后與官家如何看重江辭舟,鄒平不知道,何鴻云是瞧在眼里的,萬一這位江虞侯在他這兒受了傷,事情鬧大了,指不定該怎么善后呢。
何鴻云只管照青唯說的吩咐:“給她牽匹馬來。”
鄒平見苦勸無果,一時間覺得十分難堪,他心中本就對江辭舟有成見,憤憤不平之下,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他惡向膽邊生,高聲吩咐:“巡檢司!”
“在!
鄒平身邊的十數巡衛列陣,只待一聲令下。
“放弩箭!”
“是!”
箭矢上弓,霹靂弦驚,剎那間只聞破風之音,十數箭矢飛速朝青唯與江辭舟射去。
青唯見了這場景,亦是錯愕不已,她只當何鴻云禮待辭舟,不會不顧他的性命,沒想到這莊子上有人連何鴻云的面子都不給。
她雖挾持了江辭舟,沒想過要真正傷他,眼見飛矢破空而來,青唯霎時松開扼在江辭舟喉間的手,幾乎是下意識,把他往一旁推去。足尖在地上一挑,勾起一柄鋼刀,青唯騰身接過,在莊門借力,仰身而倒,堪堪避過迎面襲來的飛矢,將鋼刀格擋在身前。
箭矢并不多,如果只有青唯一人,一把刀在手,足以應付,可她適才為了推開江辭舟,耽擱了一瞬,眼下反應雖迅速,還是漏出破綻,第二輪箭矢襲來,青唯一個不慎,被一道飛矢割裂衣袍,在她的左臂拉開一道血口子。
左臂的疼痛還是其次,要命的是她已經失去人質了。
莊中護衛瞧準這個時機,聯合鄒平的巡衛,再度撲襲而上。
青唯往后看去,也是巧,莊上仆從正牽了馬過來。
她三兩步掠出莊門,從地上撿了根飛矢,扎入馬身,她才不放心何鴻云給她備的馬,任駿馬痛嘶,狂亂著掙脫仆從之手,奔入莊中,沖散襲來的護衛。
青唯手提鋼刀,隨意找了輛馬車,一刀斬斷韁繩,劫了馬,絕塵而去。
傷馬踏過莊門,在莊中四下奔撞,一眾賓客紛紛躲散,何鴻云著惱至極,只覺這幫護衛簡直一群酒囊飯袋,連匹馬都馴不好。
他心中雖氣,并不表現出來,待扈從終于制住傷馬,連聲下令:“追!趕緊追!”
朝天搶至莊子門口,扶起江辭舟,“公子,您沒事吧?您怎么會——”
他本想問憑公子的本事,哪怕他不在,怎么會任那女賊近身。
可不等他說完,江辭舟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江辭舟朝莊門望去,片刻,伸手撫上自己脖間。
脖間火辣辣的,八成是留了指印,但他知道,適才青唯用的力道十分巧妙,剛好拿捏在制住他與不傷他之間。
何鴻云提袍疾步趕過來:“子陵可有受傷?”
江辭舟搖了搖頭,他稍稍一頓,隨后一言不發地看向一旁的鄒平。
明明隔著一張面具,鄒平卻感覺到那目光似乎異常的冷。
江辭舟從前什么德行,紈绔子弟一個,鄒平與他半斤八兩,哪有不清楚的。然而此時此刻,鄒平有了種異樣的感受,他說不出這感受究竟是什么,只覺得自己適才不該沖動放箭。
此事到底發生在自己莊子上,既然沒傷著人,何鴻云愿作和事佬,他斥了鄒平幾句,轉頭對江辭舟道:“說起來,那女賊急于劫馬出逃,不敢傷人,懷忠雖魯莽,虧得他下令放箭,子陵才及時得以脫身,懷忠,還不與子陵賠罪?”
說是江辭舟脫身得益于鄒平放箭,那賊人若是窮兇極惡,拿江辭舟去擋箭矢,后果豈堪設想?這道理大伙兒都明白,但何鴻云要四兩撥千斤大事化小,沒有不賣他情面的。
鄒平自認理虧,眼下也做低姿態,從托盤上拿了酒,說,“我這些巡衛從前乃衛尉寺□□庫出身,放箭極有準頭,適才見虞侯被劫,我著急救人,下令時沒過腦子,只當他們絕不會傷到虞侯,眼下想想,當真是沖動了,我自罰三杯,還望虞侯莫怪。”
鄒平言罷,自飲三杯,又親自斟了盞酒,遞給江辭舟。
江辭舟接過酒,并不飲,反是看了候在何鴻云身邊的扶冬一眼,笑著說道:“我今夜過來,不為別的,只為一睹美人姿容。適才鄒公子說,我已做了第一個看花人,便不該做第一個摘花人,我想了想,這話有理,但花開在眼前,賞賞總是應該的。今夜我到莊上,下馬車時,隱約聽見扶冬姑娘唱曲,甚是婉轉悠揚。我是個俗人,平生只好風月,奈何今夜紛亂,沒了賞曲的氛圍,改日我另擇地方擺席,不知請不請得動貴莊的扶冬姑娘?”
這話表面上說給扶冬聽,實際上卻是說給何鴻云聽的。
要外借扶冬,何鴻云原本不愿,然而今日江辭舟先是將梅娘一干妓子舍了他,又在他的莊上遭人挾持,他若不立時應了,說不過去,于是痛快道:“這是小事,子陵只管定日子,我差人把扶冬送去便是。”
一旁扈從過來請示:“四公子,封翠院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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