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青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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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舟道:“那個時候,人人都把登上洗襟臺看作一種殊榮,被遴選登臺的士子,之后入仕,亦會備受看重。徐述白年輕,以后還可以考舉人,甚至考進士,當是前途無量。”
扶冬道:“是,先生若能登洗襟臺,莊上的嬤嬤必然會賣他一個情面,把我舍了予他,不過……我那時候關心的并不是他能否登臺……”
飄香莊的廂房里靡香四溢,眼前一篇剛剛抄好的詩文卻散發著干凈的墨味。
扶冬只管盯著徐述白:“為什么要為我贖身?”
“我……”徐述白垂著眼,“我沒有弟子,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不能看你淪落風塵,只要有辦法,我定要帶你離開這里。”
扶冬道:“可是我聽莊上的姐妹說,肯為我們贖身的人,必然是真心實意喜歡我們的。你是當真把我當弟子,還是像姐妹們說的那樣……喜歡我?”
不等徐述白回答,她又說:“你如果喜歡我,那就不要為我贖身了,以后莊子把我賣了,在主子底下為奴為婢,為妾為仆,我都看得開,但我不愿做你的妾。”
然而徐述白聽了這話,什么都沒說。他只是道:“贖身的事交給我去辦,你只管等著便好。”
“那日他離開后,我到底在飄香莊等了多少日子呢?可能是十來日,可能是兩個月,記不太清了。后來連徐途都來得少了,直到洗襟臺快要建成的那一天,他忽然來了,是一個人悄悄來的。他說,為我贖身的事,他只有容后再辦,因為他要立刻上京……”
扶冬愣住了,“上京?可后日洗襟臺就建成了,你不登臺了么?”
徐述白目色蕭肅,拂袖道:“這個洗襟臺,不登也罷!”
他頓了頓,還是與扶冬多解釋了一句:“我上京為的就是洗襟臺,是要敲登聞鼓告御狀的,這個案子牽涉重大,刻不容緩……”
青唯愣道:“告御狀?他可說了為何要告御狀?”
扶冬搖了搖頭:“我問過他,他卻說事態太過嚴重,知道得太多,只怕一個不慎會遭來殺身之禍,讓我當作什么都不曉得才好。”
扶冬問:“你這么急著上京,身上的盤纏夠嗎?”
不等徐述白回答,她鋪開一張綾緞,將妝奩里的環釵首飾一股腦兒倒在上頭,又去床榻里取來自己藏下的二十兩銀子,仔細包好,全都給了徐述白,說,“你拿著。”
徐述白看著她,卻沒接。
半晌,他將緞囊重新放在桌上攤開,目光掠過那許多環釵,最后落在了雙飛燕玉簪上。
玉簪是一對,他屈指取了一支,很淡地笑了一下,“有它,夠了。”
一頓,從腰間摘下一個牌符,遞給扶冬,“我家世清貧,身無長物,平生唯一倚仗不過詩書經綸,這個牌符是我考中秀才那年官府賜的,我很喜歡,一直貼身帶著。你把它收好,等我回來。”
可他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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