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說著，朱由校放下奏疏，卻又拿起另一本，雙眼看著奏疏，卻對金鉉開口道： “國朝人才缺乏，要建國圖強(qiáng)，必須善于開源節(jié)流，善用各種人才，才可克服各種困難，而使國勢蒸蒸日上。” “朕十六歲登極，扳倒了方從哲、孫如游等朝臣，對內(nèi)嚴(yán)以馭官，寬以治民，對外抗擊建虜，收復(fù)舊港、安南、朵甘、河套、遼東等地，重振國政……” “你出身燕山，朕今日考考你，縱觀古今，我華夏可稱明君者，能有幾人？” 朱由校面對金鉉提問，而金鉉卻道： “先秦過于久遠(yuǎn)，只論贏秦以來，當(dāng)數(shù)秦始皇、漢高祖、漢文帝、漢武帝、漢光武帝、宋武帝、隋文帝、唐太宗、唐憲宗、周世宗、宋太祖、宋哲宗……” “元太祖、元世祖……以及國朝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景皇帝、憲宗純皇帝四人……” “是燕山教材上的賢君嗎？”朱由校看著奏疏，頭也不回的詢問。 “非也，乃是臣所評定的賢君。”金鉉一開口，四周氣氛有些詭異了起來。 王安和魏忠賢大氣不敢喘，而朱由校卻翻著奏疏道： “漢景帝不是明君嗎？” “年少殺人，無情無義，睚眥必報(bào)，逼死子嗣，雖有功、卻稱不得明君。”金鉉不偏不倚的回答，顯然在他心中，明君標(biāo)準(zhǔn)有些高。 “漢宣帝不算明君嗎？”朱由校又問。 “有功于華夏，卻明知元帝無帝王氣概，依舊立其為儲，漢家王霸道自此斷絕！”金鉉回答。 “唐高祖不算明君嗎？”朱由校繼續(xù)詢問，而金鉉也繼續(xù)回答： “有功而不明，為鞏固帝位，明知隱太子不敵唐太宗，卻為了平衡朝堂而搬弄權(quán)術(shù)，引得兄弟三人反目成仇，引得大唐內(nèi)亂。” “唐高宗不算嗎？”朱由校皺了皺眉。 “有功而遺留武后。”金鉉回應(yīng)。 “那唐玄宗和宣宗呢。”朱由校追問，金鉉繼續(xù)作答： “玄宗晚年放縱，宣宗猜忌歸義軍，有功而不明。” “那宋哲宗又為何得以稱明？”朱由校不滿意金鉉的回答，而金鉉卻回應(yīng)道： “推行新法，是非分明，抗擊西夏，收復(fù)青塘，文治武功皆可為明！” “……”朱由校被金鉉說的皺了皺眉，又問道： “國朝為何只有四代明君？我朝仁宗、宣宗、孝宗為何算不得明君？” “仁宗位短，宣宗守成而放縱瓦剌，坐視國朝收復(fù)漠北最好機(jī)會而不管，對麓川不作為，舍棄交趾，何以稱明？” “孝宗短視，雖有收復(fù)哈密之功，卻為一己之利而調(diào)動京營作為民夫修建宮殿，敗壞憲宗純皇帝所設(shè)立十二團(tuán)營兵且不說，又縱容勛戚殘暴害民，如何稱明？” 金鉉言之鑿鑿，讓朱由校提不起反駁的想法，但以上這些都不是他想聽到的，因此他最后問了一句： “自憲宗純皇帝以來，國朝就沒有明君了嗎？” 這是一個(gè)送命題，金鉉若是回答不好，或許就要丟掉性命。 王安和魏忠賢心懸了起來，而金鉉卻明知朱由校想要什么答案，卻直接點(diǎn)頭道： “沒有！” “……”朱由校動作一滯，顯然他被金鉉這樣的話給刺激到了。 “世宗皇帝和神宗皇帝不算嗎？”朱由校忍耐了一下，繼續(xù)追問。 這或許是朱由校給金鉉的一個(gè)機(jī)會，然而金鉉并不稀罕，他依舊說道： “世宗搬弄權(quán)術(shù)，坐視衛(wèi)所敗壞而不出手制止，白白浪費(fèi)武宗毅皇帝留下的北防局面！” “神宗不理朝政，不任命官員，給了浙黨崛起的機(jī)會，對治下又冤死諸多名臣名將，放縱東吁、建虜，如何稱得上明？” 金鉉再度批判了兩個(gè)大明皇帝，而這話表面是批判這兩人，實(shí)際上是在批判朱由校。 “萬歲……”王安想站出來說說好話，然而朱由校卻瞥了他一眼，王安瞬間閉上了嘴。 魏忠賢被嚇得汗流浹背，只能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在這樣的氣氛下，朱由校放下了奏疏，緩緩看向了金鉉，一字一句詢問道： “百姓稱眼下是天啟治世，難道朕也算不得明君嗎？” “當(dāng)萬歲問出這個(gè)問題的時(shí)候，答案實(shí)際上就已經(jīng)在萬歲心中出現(xiàn)了……” 金鉉一開口，王安就閉上了眼睛，而朱由校也咬了一下牙關(guān)，顯然忍耐到極限了。 王安見狀，只能充當(dāng)朱由校的嘴，厲聲道：“萬歲哪里算不上明君？” “論開疆拓土，萬歲開拓南洋，收復(fù)安南，平定西南土司，北御建虜，肅清漠南，安置朵甘，渡海擊倭寇……” “南北三千里無王庭，東西萬里海疆盡在治下。” “天啟治世如此，難道算不得明君嗎？！” 王安的話，讓朱由校十分滿意，然而面對王安替朱由校的自吹自擂，金鉉卻開口道： “萬歲的功績，實(shí)際上只能歸于一句話……” “什么話？”魏忠賢知道這種問題不能皇帝問，因此連忙開口詢問。 面對他的詢問，金鉉看了一眼魏忠賢，隨后鞠躬作揖，并對朱由校道： “善用齊王……” “……”朱由校沉默片刻，殿內(nèi)氣氛凝固。 過了半響，朱由校才靠在了椅子上，而王安見狀也知道朱由校的心思，連忙開口道： “知人善用，開疆拓土，推行新政，萬歲難道算不上明君嗎？” “若是如此，萬歲自然算得上，但萬歲您與剛才所問的那些有功之君一樣，只能稱功，而不能稱明！” 金鉉眼下等同于指著朱由校的鼻子在罵人了，換做別的官員，朱由校早就讓人拖下去打廷杖了，然而金鉉是燕山官員，所以朱由校沒有這么做，而是想探究根底。 “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惟其為天下臣民萬物之主，責(zé)任至重，臣工盡言而君道斯稱矣。” 金鉉開口，一身正氣的說道： “臣受國恩厚矣，請執(zhí)有犯無隱之義，披肝膽為陛下言之。” “萬歲久居深宮，即便出京巡游，又何時(shí)深入百姓之中，探究百姓生活，所需？” “在天下人看來，萬歲是值得尊敬的君父，然而在京官員看來，萬歲不過是一個(gè)只知游玩的木匠罷了！” “金鉉！你放肆！”魏忠賢仿佛被人踩中了腳指頭，捏著嗓子厲聲呵斥，然而朱由校卻黑著臉抬手示意魏忠賢閉嘴： “讓他繼續(xù)說！” 他的話，讓魏忠賢只能閉嘴，而金鉉則是作揖說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