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你你你你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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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到落滿塵埃的記憶里, 他們的駐扎地是一間廢棄工地的倉庫,事頭端著搪瓷碗稀里呼嚕吸綠豆糖水, 又直接用手捏著炸兩送進嘴里, 一邊大嚼特嚼,一邊對著門外暴曬的空地高聲說話。
“你就‘掙’到那么點錢,說得過去嗎?
新來那幾個教你一聲‘哥哥仔’, 你就想幫他們來訛我。
‘細路’就是‘細路’。”
行話夾雜著方言, 那精于從灰色地帶榨取財富的男人殺雞儆猴,厲聲喝道, “蛤乸, 你食面, 可不能食完碗里的就把碗底翻過來。”
男孩孤身站在太陽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屋檐外。
不是首次受罰, 雖說更多是看別人領教這招的厲害, 頭上一般要頂張撲克牌, 不許低頭,只一個勁挨曬。
饑腸轆轆,汗如雨下, 前一天晚上挨過打, 眼下已頭昏眼花。
“蛤乸, 我與你說話, 你連應都不應?
!”
非要說憤怒, 其實也不過那樣,更重要的是做給后頭幾個新來的小孩看, 讓他們知道要靠自己牽魚, 往后也更好操控。
事頭將吃完的碗直接扔了過來。
即便如此, 被毆打的“蛤乸”也紋絲不動。
盡管任何幫助都毫無作用。
不久之后,他當時伸出援手的小孩就死了。
是過年時的事, 自己跑出去凍死了。
沒有人會對此發出抱怨以外的感慨。
與往年一樣,事頭和事頭婆帶他回老家吃年夜飯。
事頭他媽的餃子包得很好,偶爾甚至會給他幾毛錢的紅包,也不知道老人家知不知道兒子在城里靠什么賺錢。
外面鞭炮響的時候,事頭婆曾望著他說過:“一眨眼,蛤乸也這么大了。
要是我們仔仔還活著……”
眼看妻子揩起眼淚,事頭就笑:“晦氣,蛤乸不也跟我們生的一樣。”
乍一看,也其樂融融。
但在那之后,他在審訊室外指認了組織他們乞討的兩夫婦,事無巨細將清楚的內情全盤托出。
進入福利院后,除卻院長和叔叔阿姨,他就不再與其他人來往。
托他那戰略性裝病的福,身邊都是些病了的孤兒。
假如是這個年齡的正常孩子,大概早就受不了了,但他并非如此。
再者,很快就被安排了讀書的學校,從此后往來學校和福利院之間,倒也沒什么麻煩。
事實上,當時對他動過領養念頭的大人比預計多。
起初的確需要克服多年的營養不良,但恢復些許后,拜一點印象都沒有的親生父母所賜,他的確還算有張見得人的臉,最重要的是性格安靜。
那一年,所在地區有社會福利單位工作的抽查,經過篩選,他被送到了市區的福利院。
而大喊大叫、拿東西砸自己、有危險性的孩子則移籍到了別處。
最初有過一對外國夫妻想領養他,他依稀記得他們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某個城市,但不巧,當時突發傳染性病毒流行,結局不了了之。
后來則是一對記者。
他去他們家住了一段時間,但那位父母似乎為他遇到什么都只考慮實用性、感情比較遲鈍的一面感到受傷,因此也作罷。
然后,一對以司機和幫傭為職業的夫婦出現了。
乘務員輕柔的呼喚聲也未起到作用,后座的秘書聽見聲響,看不下去,索性上前,先以帶有歉意的微笑請走對方,隨即輕輕搖晃他的手臂:“老板,老板。”
齊孝川是驟然醒來的,疲倦烙印在顱骨內側隱隱作痛,他抬手,抵住額頭詢問:“到了?”
面對上司難得一見的糊涂狀態,秘書只輕輕發笑,隨即提醒:“還有幾個鐘頭。
你剛剛睡得不太安穩,乘務員來問你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
他搖頭,否認,理智已經回到腦海,馬上就問起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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