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原曜今天有點學不進去。 每天晚上洗完澡后,他緊繃的狀態才會放松下來,于是這些時間就被他拿來背背書,隨便刷刷題,算是個自由散漫的學習時間。 但是今天,他拿著書發了好幾分鐘的呆了,只感覺今日學習效率還停留在最初。 因為父親的關系,原曜本來想獨來獨往,那是他想要的高三生活,能抓緊時間去學習,才是現在看來,他原本給自己規劃好的生活節奏還是被打破了。 原曜抹了把臉,煩躁地將模擬試卷合攏,坐著仰起頭,再把模擬試卷整個攤開蓋在臉上。 他輕輕呼氣,呼吸在紙張與鼻腔間融化出熱度。 想抽煙…… 但是在別人家里不可以。 只有在看書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溫度,但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他下意識地朝緊閉的房間門看去,門下那一條細縫,縫里還透著光,門外時不時傳來拖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響。 許愿還沒睡? 這人也挺好玩兒,怎么嚇唬都嚇唬不走。 原曜覺得許愿有意思,像長了條毛茸茸的尾巴,一面對自己就翹到天上去。 他把模擬試卷收完放好,坐直身體,用食指去勾開書桌上放著的小抽屜,第一層被輕輕拉拽出來,里面躺著一塊沉甸甸的二等功獎章。 2008年,父親原向陽接受調動,開始在緝毒大隊工作。 從那之后,原曜就沒在家屬區里待著了,而是去了媽媽家那邊,念了一所寄宿初中。 也許是身為特殊家屬的自覺,原曜不和周圍人有過多進一步接觸,也怕接到陌生的電話。 小時候被報復過的陰影化作如影隨形的恐懼,纏繞著他一直長成了一個少年人。 但原曜始終放不下心。 時間來到2018年。 那年原曜初升高,通過自主招生考入了六中。 由于六中不提供住校,所以從兒子念高一開始,在一線奮斗十年的原向陽主動減緩任務,退居二線,回家的次數也變多了。 盡管是這樣,原向陽也沒去接過原曜放學,在外和兒子大多都是微信聯系。 直到原曜升高三,禁*毒任務緊張,原向陽才不得不重新回歸到戰斗前列。 但是他一走,原曜獨自居住,安全又成了問題。 要不是許衛東主動詢問起孩子近況,再考慮到許家在家屬區,日夜有門崗,原向陽都不會出此下策。 許衛東和原向陽曾共同執行許多次次轟轟烈烈的生死任務,是過命的交情。 那次二十年戰友會上,許衛東主動詢問過原向陽一天天在外省都在干什么,原向陽沒正面回答,但笑不語,只是說活動在廣西崇左,許衛東自然就懂了,對原曜也更多了分同情和愛護。 許衛東的心夠大,覺得兩個大男孩兒同進同出總歸是安全一些,就主動說讓原曜住自己家里去。 但是原曜的心很小,小得什么也也不敢裝進去。 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 他了解過太多犧牲,也聽說過太多令人心驚膽戰的打擊報復,所以他對許愿最好的保護方式就是保持距離,甚至遠離。 自己如果出什么事,血也不會濺到許愿身上。 他那身傷就是十歲的時候留下的。 還好,他被原向陽的同事及時解救出來,保住一條命,卻還是在醫院里搶救了一整天。 他也不想讓原向陽太擔心自己。 緝毒是無聲的戰場,分毫的心神不寧,都容易出大問題,有時候危險往往發生在一念之間。 當時,原向陽打電話給他說,要他暫時去老戰友家借住到高考。 原曜只是回了個,誰? 原向陽說,你許叔叔家。 原曜記得爸爸單位上也有姓許的同事,于是多問了句,哪個許叔? 原向陽頓了頓,開口說出那個被彼此封存在心底十多年的地名。 鳳凰山。 這三個字像某種開關,原曜才想起來鳳凰山的許叔叔家有個叫許愿的哥哥。 那時候,在原曜的記憶長河中,許愿還是一只不起眼的小帆船。 他記得家屬院的天臺,是小時候大家一起看飛機起降、一起約架的地方。 這一陡然回想起來“許愿”這個人,原曜腦海里的畫面定了格。 一個小男孩和自己組合跳馬蹲,上一秒笑得眉飛色舞,下一秒摔得哇哇大哭,膝蓋全是血,也不知道留疤沒有。 嗯,想起來了。 好像還挺倒霉一人。 每一天,高三教室的上午都非常統一。 班里大部分同學都會抓緊上午的時間睡覺,下課鈴一響,仿佛一顆安眠藥就來了,動作整齊劃一,基本全趴在了課桌上。 原曜精力再好,課間都要補覺,因為睡醒之后腦子會清醒很多。 許愿今天連午休都不太睡得著。 雖然說父母平時不太盯著學習,也不管他,但是成績單家長簽字這種事情,父母親還是沒有缺席過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