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也埋不住我心······」 楊戩不斷誦讀著前兩句,心中越發震撼。 他原以為教化蒼生,不過是一紙空談,當聽了這男子慷慨激昂地念出這段話之后,楊戩的態度徹底變了。 蒼生有心,萬物有靈,又何須教化? 奈何這片天地,掩蓋了真相,埋葬了真心,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引路之人,指引他們破除迷惘。這才是真正的教化眾生。 「狂妄,這人也太狂妄了!萬古妖師,這人業障深重啊!竟敢教化妖怪,反了這天地,二郎,此人若不拿下,必成禍害!」 哮天犬聽聞,當即低吼起來。 世間的妖怪,他們見了許多,但一個個都過得渾渾噩噩,目無前程,頂破天也就是想建立一方妖國,將人族當做牲畜豢養。 可萬萬沒想到,這里竟有一尊妖師,妄圖攛掇地上的妖怪反抗這天,斗破這地,這已經狂妄到沒邊了啊。 若放任他做大做強,恐怕沒過多久,滿天下的妖怪都嚷嚷著要跟天地斗爭了,這還得了! 然而,楊戩如若不聞。 只聽到天邊的孤雁悲鳴,西方殘陽若血,大地起蒼涼。 他喃喃道:「何人生我?生我何為?即帶我來,又不指引我路······三界內外,大多數妖怪都是如此迷茫,無人相陪,無人相依,所見所聞,俱是爛泥涓柯,畢生只能仰慕天上的風花雪月,天地對他們亦是不公,若不踏碎這片天地,如何看得清真實!」 一聽這話,哮天犬愕然。 它怔怔看了神色悲然的楊戩半晌,大聲道:「二郎,你可不能被這妖師忽悠了啊,他那是在蠱惑凡間的妖怪,而且我等不是跟妖怪勢不兩立的么?怎么能和妖怪共情?」 「哮天犬,你可曾想過,我等所熟記的天條,所認知中的天理,所明悟的天地萬道,都只是鏡花水月,全是虛假之物。 這世間,道法法不可道,問心心無可問,佛說萬物生成皆神圣,一草一木皆有靈,可為何他們卻能永遠高高在上,而神仙亦能居于天上俯瞰人間? 這不合理,這一點也不合理。 誰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人居于天穹,而神仙墮于泥潭。」 楊戩神色黯然,喃喃低語著。 這并非是他臨時的感悟,而是他在成為司法天神后,所見所聞的感悟。 天庭非圣地,那里太多的不公,太多的荒謬。 只不過在聽聞周玄說書后,才將積壓在心中的這番話全盤說出。 「二郎······」 哮天犬望著楊戩,沉默不語,只覺得眼前的主人變得遙遠而陌生。 下方,無數妖怪聽聞這番話,心中都有了無窮的沖動。 他們在驀然之間,似乎明白了天地間的一些道理。 就如世間的雞狗豬羊,被養在圈里,長大就殺掉,他們妖怪活在這世上,其實就與這豬羊無異。 對天庭而言,人和妖怪存在于這世間,不過是因為神的需要罷了。 神從萬物的靈蘊中吸取能量,所以需要眾生痛苦,一旦痛苦到無法承受,就會祈求神靈,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供奉給諸神。 如果沒有人,神又有什么優越的? 正因為做人做妖如此痛苦,神才受人景仰。 正因為他們的卑微,神才高高在上。 正如在雞犬的眼中,人也是無法仰望的天神,可以主宰它們的命運。 而現如今的諸天神佛,正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若不踏碎這天,斗破這地,破除一切迷惘,他 們將永遠看不到這天地的真實! 饒是侍奉娘娘身邊許久的金寧,見過無數的大風大浪,在聽聞這一席話后,肩膀也止不住輕輕顫抖。 「有如此鴻圖偉愿·····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金寧忍不住輕聲呢喃著。 擁有如此偉大宏圖之人整個洪荒宇宙,她唯獨只想到了一位,那便是娘娘本人了。 遙望娘娘造人之時,乃是洪荒量劫深重之際,有感于人間鐵騎崢嶸,兵荒馬亂,數不盡的戰亂,萬物為之消弭,天地間充斥著凝固的煞氣,怨恨的種子在洪荒億萬萬生靈當中滋生。 她嗟嘆蝗蠹兇靈遍天下苦楚蒼生盡被屠,跟腳貴人為天地所鐘情眾生窮困卻遭受天譴淪為血食。 只道巫妖逐鹿不周來,淡望曾跪紫霄臺,魑魅魍魎都如狗,盡數刀下亡魂材。 當時的生靈跟腳逆天,強悍恐怖,可大多都是貪婪墮落之流,更無一人是勤勞者,為此祈求上蒼,締造一族,不靠天、不靠地,只靠雙手,創造出世間的一切。 可受天道桎梏,娘娘締造人族,卻無法親自指引人族。 最終只能看到自己親手締造的族裔,淪為他人的血食,被諸天神佛所奴役。 作為娘娘最親近的人,金寧心中猜想著,作為人族之母,她那時候會不會也后悔將人族締造,養而不教,為父母過。 沒有教化人族,恐怕是娘娘畢生最大的遺憾。對于妖族亦是如此,作為創造妖族的四人之一,也是唯一從蠻荒時代走到今朝的見證者,若看到現在的妖族,娘娘應許會極其失落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