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趙瀚的行軍路線,僅是武功山余脈。 翻過剛開始那道嶺后,剩下皆為相對平坦的丘陵或谷地。只在出山的時候,還要翻過一道嶺,此時積雪已經沒那么厚了。 “將軍,前面是萬年橋,當年嚴閣老建的,過了萬年橋便是縣城……能否,能否放晚生回家……” 說話之人,是趙瀚出山之前,強行請來帶路的貧寒士子。 江西真的很神奇,大山里都有讀書人。永樂九年的狀元蕭時中,就來自大山里面,此時屬于費映珙的地盤,且是他地盤中非常偏僻的所在。 趙瀚站在山腳眺望,隱約可見大橋和縣城,不由問道:“你說的嚴閣老,可是嚴嵩?” 貧寒士子說:“嚴閣老雖是奸臣,在家鄉的名聲卻極好,做了許多惠及鄉里的大事。” 趁著士卒休息,趙瀚又問道:“袁州知府田有年,此人為政如何?” 貧寒士子抱怨:“田知府自是能做事的,做事難免就要擾民。他募兵剿……剿義軍,全府百姓都得攤派,我家去年多攤了三斗米。他還喜歡制作弓箭,聽說是送去京城獻給皇帝,這弓箭的材料也得攤派。五個里攤派一根牛筋,山里人哪舍得殺牛,還不是湊錢了事?聽說袁江的漁民,還得額外攤派魚鰾,被皂吏趁機盤剝,許多漁民都逃了。我聽人說,萍鄉縣的義軍,就是被知府逼反的。” 這就很有意思了。 田有年聽聞韃子圍困京師,立即招募工匠制作弓箭,然后千里迢迢送去京城。 看似忠君愛國,卻把百姓逼得造反。他又趁機練兵,把反賊給剿了,還真給他練出一支精兵,老百姓的日子卻更加困難。 趙瀚讓軍需官拿來一粒碎銀子,親手交給這士子說:“眼看就要除夕了,你拿著銀子回去好生過年,莫要跑去袁州府報官。” 貧寒士子拿了銀子發愣,他以為自己會被反賊滅口,沒想到居然還有賞錢可領。 這廝千恩萬謝,揣著銀子翻山回家。 上山之后,他遠眺反賊們過橋,突然開始糾結起來,要不要去府城通風報信? 反復權衡好半天,貧寒士子轉身回家。 這大冷天的,跑那么遠去府城干嘛?知府對他毫無恩情,反而每年攤派不少,若是讓反賊攻陷城池,換個知府說不定能過得更好。 其實,趙瀚不怕他通風報信。 已經快過年了,田有年手里的軍隊,肯定都遣散回家。趙瀚就是要讓田有年聚兵,否則怎么消滅那些官兵精銳? 因為地形原因,趙瀚無法奇襲府城,只能先把分宜縣城拿下,他的行蹤想瞞都瞞不住。 此時此刻,趙瀚正在過橋,嚴嵩、嚴世蕃父子修建的萬年橋。 這座橋跨越袁江,全長將近400米,寬將近8米,一共有十一個橋孔。大工程啊,當年耗費超過二萬兩銀子。 幾百年之后,大橋連同縣城,全部淹沒于水底,因為要修建江口水庫。 如今的分宜縣城,卻是在袁江邊上,過了萬年橋便是縣城東門。 “全速行軍!” 幾千士卒朝著大橋奔跑,不時有人在雪中跌倒。 直至奔到橋邊,城內城外都沒反應過來,大部分人在家里張羅著過年呢——已經臘月二十八了。 便是守城士卒,因為天氣寒冷,也躲進城樓烤火取暖,沒人愿意站在城墻上吹風。 反而是城外碼頭的百姓,有人發現不對勁,翹首張望片刻,無比迷惑道:“這是官兵還是反賊?” “官兵來了!” 兵器齊備,似乎不是反賊,但官兵也可怕啊,跟反賊沒啥兩樣。 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外地商賈,碼頭上已亂做一團,高喊著“官兵來了”驚慌逃竄。 守城士卒被搞懵了,馬上就要過年,哪里來的官兵? 這些家伙出來張望,迷迷糊糊之間,有士卒驚呼:“是反賊,反賊從山里出來了!” “關城門,快關城門!” 三百多米長的大橋,趙瀚已經帶兵跑了大半。 士兵們齊聲高呼:“為李天王報仇!” 被田有年剿滅的萍鄉縣賊首,匪號叫做“托塔天王”,也被呼為“李天王”。 少數商賈聽到喊聲,立即坐船就跑,多半要去府城報信。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