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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稟大帥，前些日子夜北鐵騎的颯馬暴斃甚多，另外，從瀛州方面運來的草料馬兒一吃就拉肚子，拉稀。而且，這拉的糞便顏色也不對……別說是作戰(zhàn)殺敵了，連拉出去溜圈都不行。

    哥舒老帥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告訴老朱，還是從云州方面進口干草吧，戰(zhàn)馬金貴，比不得人，這銀子萬萬省不得......”

    “老帥，邊軍去年的開支表前日已經(jīng)核實完畢，并全部送交朝廷戶部所派之堂官。然昨日，李大人通知我去領(lǐng)回賬本，稱我邊軍超支了一百三十萬兩銀子，他實不敢簽字送交帝都戶部。我去看了，這一百三十萬是記在恒野、潁朔、黑川、巖冥、柔葉、淮荒的六個軍鎮(zhèn)開銷上，而實際我紫塞眾將士卻從未領(lǐng)取這筆銀子一毫一厘。

    哥舒老帥聽了，渾身驟然震了一震，睜眼沉聲道：“什么？竟有這等事？尉遲顥呢？人呢？上月跑到帝都去催促餉銀，怎么還來個一去不復(fù)還了吶？”

    老帥口中的尉遲顥，乃是“紫塞六鎮(zhèn)總督”，“兼三邊布政使”，當(dāng)今太后最小的胞弟。

    “那可不？借這次機會，不溜等著掉腦袋嗎？”就在這時，卻聽一人應(yīng)聲而出。

    說話的人叫譚敘，是哥舒老帥幕僚里的第一號人物，也是他的心腹智囊。

    譚敘放下手里一副精致的金絲僾逮（類似今天的放大鏡），右手大拇指按住睛明穴，邊按邊笑道：“再者，搶著回去先參我們一本，不但屁事沒有，沒準(zhǔn)呀，他那當(dāng)太后的姐姐一高興，您老就可以提早告老還鄉(xiāng)咯。”

    “啊呸，譚老八，別人不曉得，你還不曉得我？真能平平安安告老還鄉(xiāng)，老夫他娘的也認了。就怕啊，有些人可恨透了我們......”哥舒老帥眼皮兒也不抬，嘴角輕蔑恨聲道。

    雖說也是官居一品了，但，到底是從底層打拼出來的將軍，卻怎么也改不掉這粗口的毛病。

    “老爺，兵部楊大人密函.......”帥府屏風(fēng)后，響起了管家老黃低沉的聲音。

    四周的人，包括譚敘，立刻識趣地退到了離哥舒很遠的位置。

    不多時，一紙已拆開的烤漆密封的書信從身后緩緩遞了過來，諭：

    “上月初八，西北三省遣送帝都的四百萬兩稅銀為賊寇所劫，勢危，望兄速來帝都奏對，事關(guān)重大，勿請小心行事。”

    哥舒老帥一下子睜大了瞳孔，耳旁如同炸響了一個霹靂

    ......

    紫塞通向帝都的官道上，暮色蒼茫中，一小隊人馬疾馳而來。

    當(dāng)先的黑馬之上的，正是哥舒翰淵。

    只見他內(nèi)穿明光梅花鎧，青冠束頭，一襲紅色織錦大披風(fēng)，背著一把金柄龍角弓。

    相傳，此弓乃是前朝名將斛律明月之物，為十二石之強弓，非尋常人等可以駕馭。

    緊隨他身旁的是一名神采矍鑠，書匠模樣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親信幕僚——譚敘。

    而他的身后，則是二十名身著鐵葉環(huán)甲，頭戴獸吞盔的胡子兵。

    這些人身背踏張游弋弩，腰配紅彩漆箭袋，腰間佩著水月單刀。

    毫無疑問，他們是老帥的親兵護衛(wèi)，個個兇悍異常，人人都是從尸山血海中趟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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