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素引宋玉綽來到一個側殿前，宋玉綽惴惴不安地邁過一尺來長的門坎，一大殿檀香長卷，不見蹤影，宋玉綽正準備向蕭素素打聽，大殿大門突然重重一關，響聲回蕩在空蕩的梁柱間，那飛鳳穿云的花紋更是張牙舞爪，宋玉綽不自覺地撫摩著胸膛，壯著膽子往里走。

    銷金鉤子挽著一層層輕紗大幕，才放了最后幾重重，錯金博山爐里吐出裊裊炊煙，絲履踩著光潔烏磚，更沒有聲音，恍惚間聽到踽踽低語，又走了幾步，仿佛稚子牙牙學語的聲音。

    清風輕蕩著大幕，穿過鏤空雕雙喜花紋的窗欞落在幽暗明亮的燈光下，簾中金線凌霄花紋折射著淡淡的光暈，簾后的婦女把小孩抱于膝前，一字不差地點燃教他認讀的文字，萬物隱約可見，寧靜若斯。

    吾不忍毀此靜逸之時，但仍有所察覺，簾后私語聲止，于是肅身叩之，行跪禮曰：“妾順儀蘇恭請太后娘娘金安！”

    皇后和膝蓋上的小孩輕輕囑咐了幾句，這才把他抱下來，小孩歡蹦亂跳地跑到簾子后，右腳板殘缺不全一眼就知道應該是還沒有被賜爵的皇長子了。他是個胖乎乎的小男孩，他的父母對宋玉綽說：“這孩子真可愛！”“這孩子真調皮！”“你是怎么把她抱來的？”宋玉綽問道。他沒有料想到宋玉綽跪倒在簾幕后面，狠狠地碰了宋玉綽一下。王后立即緊張地站起來。皇長子急得站了起來，速度超過了宋玉綽的行動速度，寬慰著太后說：“不疼了，母后可不著急了，就是宋玉綽看得不夠清楚，別怪這妹妹。妹妹，您還好嗎？”

    宋玉綽微笑著晃著手，他再次詢問太后的安危，這才安心地離去。他是宋玉綽在后宮生活多年的第一個兒子。他對宋玉綽的照顧無微不至。有一次，他問宋玉綽:“皇后，您的病怎么樣?“宋玉綽說:“還好吧!“他笑笑。但還是一個5歲的小孩，但知道照顧人心，一言以蔽之照顧宋玉綽和皇后，可憐天下父母之命，上天并沒有賜予他一個健全的體魄，看著他坎坷行進的背影，不禁唏噓不已。

    “起床了。”宋玉綽起身向后房走去，皇后已經坐在沙發上開始念《大唐西域記》.“這就是你？”宋玉綽問道。“是。”她抬起頭，目光迷離地望著宋玉綽。太后用念經般的波瀾不驚聲說，宋玉綽走進內室，太后纖手一指旁邊繡有攀枝蓮花的雙宮綢錦墊示意宋玉綽坐好，太后一手撥念珠，即使房間幽暗，沉香佛珠也襯得太后白嫩肌膚如素瓷、冷光、素白如藏窖寒冰。

    “這個小孩魯莽，不撞疼你了！”宋玉綽悄悄地按在皇長子壓在他左手上搖了搖頭。“宋玉綽知道，她一定是……”她的聲音很溫柔，仿佛要把人拉回來一般。“她是誰？她為什么這么傻？”宋玉綽好奇地問。“她叫什么名字？一面偷瞄了端然端坐在前面的皇后娘娘一眼，柳氏相貌清逸，與陸昭容艷麗貴氣相比較另有一番風味，但透出一絲怪異，就像昏暗中惆悵的丁香。額生高闊，眉宇間有少許朱紅美人痣、柳葉眉畫的玲瓏纖細、三副錯金鑲嵌綠松石的蝶形發釵挽的低髻、壓的玳瑁花勝、絳紅琵琶襟的裳配紫棠色的暗紋雙蝶云形千水裙、腰上五福捧壽的環佩、流蘇絲毫不亂的裝飾。

    曾經聽過相士的話，前額生得又高又寬當是極富的容貌，想當年那個奇怪的相士就指著宋玉綽的前額說上幾句好車，哄騙爸爸多賞給自己幾塊銅板。

    “本宮在抄經書。蘇順儀知道宋玉綽在寫哪本書嗎？”蘇順儀道：“是《聊齋志異》中的故事。”“你怎么知道？”宋玉綽笑著問她，“《聊齋》里有個叫‘宮娥’的女人嗎？宋玉綽心煩意亂的時候皇后的話語就像煙在吹一樣。

    宋玉綽不情愿地縮回心神，沒有絲毫怠慢，竭力追憶方才她教皇長子時的只言片語：“正是唐代玄奘大師翻譯的《藥師如來本愿功德經》記述了藥師佛于廣嚴城樂音樹下向曼殊室利敘藥師如來十二大愿“。

    “那么，順儀知道什么是藥師如來的十二大愿嗎？

    皇后召見宋玉綽，就是為了和宋玉綽討論佛經嗎？皇后是在什么情況下召宋玉綽入朝的呢？皇帝又為何要召宋玉綽入朝求經呢？這一切都使宋玉綽百思不得其解。宋玉綽向皇后詢問了一些事情后才知道。宋玉綽雖然琢磨不透皇后的旨意，但仍畢恭畢敬地回答：“第一大愿力，愿來生當佛菩提得正覺，自己光明熾然，普照無量無邊的世界，成就三十二大丈夫相...”。

    宋玉綽不太懂佛經，只是為了每次到廟里偶爾能聽到主持講經的聲音，就是這個。有一天，在一座寺院里，宋玉綽遇見一個僧人，他講起《藥師王本生》故事來，宋玉綽聽得很是入神，便問：“這就是宋玉綽們今天要講的故事嗎？藥師本為。，癡者醫師也，故藥師如來所發十二大愿各為滿眾生愿而拔眾生苦醫眾病。宋玉綽原來記性很好，聽完后還記著誦。太后身畔略感忐忑，幸得背完。

    “順儀記性不錯，應該是承襲乃父蘇先生，在上林書院訓育一定是帶著帝都豪門世家吧，”太后笑意盈盈，兩眼流轉似夜，撥著念珠之手忽一頓，說道：“愿來生菩提，身若琉璃，里里外外明徹，凈無暇穢，光明磊落，您看這心愿怎么樣？

    “琉璃里里外外都明了，但很容易碎掉。”這是《紅樓夢》中的一句話。這句話在《紅樓夢》里究竟有多少次出現呢？宋玉綽稍微猜透皇后的用意，但沒有點破。

    “可是蘇順儀聽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皇后一步一步相逼著，她的眼睛早已逼視著宋玉綽。宋玉綽知道，她是在試探，試探宋玉綽對這個女人的信任程度。宋玉綽的眼睛里有一種異樣的光，這光束似乎從一開始就與她有關。“你到底要做什么？皇后隱沒了寂靜與安詳，話語之間凝重的神態，是一國之母之勢，不事集中卻威嚴盡顯。

    /130/130671/3139555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