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北方五月的天甚至還有涼意, 鳥雀呼晴,夏風清爽,溫柔地慰撫著農人赤|裸的胸膛。 田隴壘得高高,隔甽相望。始皇帝站在田邊, 瞧著朗朗藍天下深苗的茁壯, 剎那間, 仿佛嗅到了金黃麥香。 農人都用上了代田法, 今年必然有一個好收成。 隨隊的蒙毅亦是目光如炬, 眸中閃動著欣喜,直到蚱蜢跳到這位上卿的靴頭, 他才猛然回神。回過神后也懶得去揮開蚱蜢, 反而上前兩步, 問青霓:“國師, 這種只種一半地的代田法, 真的能讓田地大豐收嗎?” 他并非不信神女, 只不過這方法于這個時代太匪夷所思, 甚至沒有先用一畝地試驗過一年再推廣, 蒙毅總有些忐忑。 雖說有著駱越一年三熟的稻子補救, 但到底還是讓中原的農人白干了一年, 于心不安。 “可以。”神女聲音無比清淡, 卻依然能讓人火熱了內心, 忍不住去信任她。 隨著神女話音剛落, 蒙毅臉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他微微躬下腰身,就像是一根青竹直直地折腰, “多謝國師將此法授與農人。” 神女沒有回應, 玲瓏剔靜的雙眸倒映著田苗, 浮光掠了一層碎金在她眼中跳躍。 過了很久,“不必謝吾。”神女嗓音淡淡,“人是從來不會停止自己步伐的種族,日后自會有人族想出提升畝產的田法,吾不過是將此提前罷了。” “但是先生這一提前,卻活人無數。”始皇帝側過頭,將田野盡收眼底,“這一片田,活的是這一代人。縱然日后會有人想出新田法,可又與過去忍饑挨餓的黔首有何關系?” 諸人默然。 田間勞作的農人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卻也能看出他們與黔首的不同,搓了搓手里的泥,有些惶恐地靠近。 郎官想要攔人,被始皇帝一個眼神阻止了。 農人無知無覺上前,惶惶不安地問:“貴人是不是有事需要老農去做?” 他心里祈禱:希望這幾位貴人不要拿田地來玩樂。 大秦對于糧食的收獲很看重,然而哪里都有黑暗,如果真有王公貴族踏馬入田玩鬧,難道還能指望縣令骨頭硬,幫他一個低賤的黔首找公道嗎? 張姬作為這群人里身份最低的那一個,踏前一步,代表他們說話,“丈人不必擔心。”美人溫聲軟語,“吾家宗君聽聞陛下有新田法傳下,心生好奇,前來一視罷了。” 雪貂在青霓腦海里嘀嘀咕咕:“張良真的好豁得出去啊,宗君,就是族長或者一族嫡系繼承人的意思,他一個韓國人,面不改色稱呼滅國仇人是族長……” 青霓心說,這算什么,好歹張良還沒跟虐戀情深小說里的男主一樣,勾搭了始皇家的公主,當了駙馬,然后喊仇人岳父,伺機而動呢。區區一聲宗君…… 農人見是一位女郎來與他說話,緊張的心也放松了不少,“好、好奇啊……” 張良點頭,問:“不知丈人對這代田法有何想法?” 這也是始皇帝他們想知道的,眾人目光皆投向農人,被注視的農人牙齒打起了抖,“想法……也沒什么想法……官府怎么說的,我們就怎么種,一直都是這樣,和以前也沒什么兩樣。” 秦律簡直像是強迫癥搞出來的一樣,連每一畝田地種子播種數量都規定好了,稻、麻每畝用二斗大半斗,粟、麥每畝一斗,黍子以及其他的主食,都定得明明白白,多半斗少半斗都不允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