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蕭瑀——就是那個被李世民夸“疾風知勁草, 板蕩識誠臣”的蕭瑀帶著自己的任務來到江南道。 江南并未遭受旱災,這兩日還下了場雨,道路泥濘, 大半馬蹄踏入泥漿里,“撲——”地飛濺。蕭瑀晝夜不歇地趕路, 身上滿是汗水與塵土,骨頭疲憊不堪。 “再快些——”他沙著嗓子, 回頭對身后侍從吩咐,“前面就是睦州了, 睦壽翁氏近在眼前!” 他們一路快馬加鞭,從長安到睦州也花了整整十四日,倘若這是去調(diào)查浮戶, 恐怕早就被隱藏干凈了。 蕭瑀慶幸, 幸好在之前陛下就調(diào)查好了,他只需要拿著指令去調(diào)兵,把睦壽翁氏抄家就行。 依唐律—— 指斥乘輿, 即言語指向皇帝的犯罪, 情理切害者, 斬! 蕭瑀主要負責這睦壽翁氏,其他一些被抓住尾巴的世家,由別路人馬負責。 到了睦州, 蕭瑀前去調(diào)兵,卻發(fā)現(xiàn)睦州刺史臉色古怪, “少師若是想要捉拿睦壽翁氏,就不必了。” 蕭瑀立刻想到官官相護方面去, 腦子那根弦“砰”地響動一下, 面上卻不動聲色, 問:“哦?為何不必?” “那睦壽翁氏,被家中佃戶反了。” “什么?反了?!” “少師莫慌,他們只是反了主家,如今一個個主動入了大牢,等著朝廷發(fā)落,如今端看少師是罰是放了。” 睦州刺史遲疑一下,還是違背自己做官的準則,沒有獨善其身,“少師,那些佃戶沒有想反朝廷的心思,他們正是聽聞了陛下的愛民之舉,方才孤擲一注——若不是那翁氏逼迫,他們也想安分過日子。” 睦州刺史說著說著,眼神逐漸迷離,沒有焦點的目光仿佛透過虛空,看到五日前的那個夜晚—— 火把在一道道巷內(nèi)高舉,一開始是零星的火點,漸漸,星星之火越來越多,它們匯聚成了一片火洋,噼啪的炸裂聲中,點燃了翁氏的家宅。 那些世家往日看不起的佃戶,奮力將火把擲向房屋,火焰燒紅半邊天。 事態(tài)發(fā)生改變源于翁家三郎的一時興起。 翁家三郎脾氣不好,動輒打罵奴婢,是家里下人最怕碰到的主家。因著河北大旱一事,他已經(jīng)接連好幾天沒好臉色了,房中奴婢戰(zhàn)戰(zhàn)兢兢,出入踮著腳,生怕引起他注意。 芍藥兒是翁家的灑掃女婢,名字也是翁家給她改的,父兄皆為翁家佃戶,一家三口小心翼翼地過日子,便在今日,已攢夠錢將賣身為奴的芍藥兒贖了出來。 離開翁家,她就不用時刻心驚膽戰(zhàn),害怕自己被哪位郎君看上,拉到床上,又或者,惹哪位主子不順心,將她拖下去打得皮開肉綻。 想到能離開翁家,芍藥兒把包袱放在水桶邊,掬起一捧冷水澆在臉上,拍拍面頰,沒忍住露出一個笑容。 就像雨后芍藥綻放,嬌艷欲滴,看得翁家三郎眼都直了。 …… 芍藥兒的父兄等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等到她歸家,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具飽受折辱的尸體,被人隨便丟進污桶里,準備運出城。虧得倒污桶的人和芍藥兒家人熟識,這才讓他們有機會將尸體帶回去掩埋。 芍藥兒死亡沒過兩日,翁家又有別的郎君隨意打死了一名下人,這種事情其實在往常都不能算是事兒,指望世家把奴仆當人看,倒不如指望老虎突然想吃素。唯有死者的家屬會默默垂淚,將死者尸體帶走,忍下此事,繼續(xù)給主家做活。 但是,翁家沒有發(fā)現(xiàn),隨著罪己詔的傳言散發(fā),佃戶間一股暗流開始涌動了。 “你們知道山神嗎?” “山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