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周志強回到家,先一腳踹開房門,就往屋里推自行車。 生子打小就是個好趣兒的主兒。 他見大哥聽到踹門聲,一溜煙兒跑進了里間屋,便撂下碗筷,跑外面來看動向。 見周志強怒氣沖沖推自行車進屋,他迎過去討好說:“爹,下班了。” 生子屬于老鼠給貓捋胡子,討好不要命那伙兒的。他走到自行車前輪旁,伸手要接過自行車,幫爹架好自行車。 沒想到周志強猛一撥車輪,把他撥了一個跟頭,他爬起來剛要說什么,周志強已經架好自行車,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對他下手了。 “你給老子惹啥禍了?!敝苤緩娨话丫咀∩拥囊骂I,舉起了巴掌。 “我……我……”生子嚇得不敢說話了。 周嬸兒坐在炕上,把大半個身子探出來,見周志強要打生子,她一聲大喊道:“啥事呀,也不問個清楚,進屋就打孩子?!? “你問他?!敝苤緩妬G下生子,怒氣不減走進屋里說:“今天你不把話說明白,老子就打折你的腿?!? 生子膽怯地站在屋門口,眼睛眨了眨說:“爸,你弄錯人了吧。” “還敢犟嘴?!敝苤緩姄]手還要打生子。 “我大哥聽見踹門聲,就順窗戶跑了?!鄙佣汩W著說。 周志強舉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 他怒吼道:“你說啥!” 劉守成最近幾天總是不痛快,盡管他知道自己有高血壓,郁悶可能導致血壓升高,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動輒便肝火上竄,跟自己較勁。 就拿那天來說。 他是白班,派出所沒有嚴格規定,當班必須進現場接車,可他非要叫上同組搭檔小黃,一起去到達場接車。 小黃三十出頭的年紀,剛從部隊轉業沒幾年,始終尊稱劉守成為前輩,凡事都由劉守成做主。 劉守成安排小黃去到達場南頭,他留在北頭。 列車由北進站,他倆南北相向而行,一個巡視列車西面,一個巡視列車東面。這樣一來,整列到達貨車,便可盡收眼里。 他老遠的看見,有倆半大小子,站在工務段工區那嘀嘀咕咕,其中一個爬上了火車。 他走近了,也看清楚了,留下這個是周志強的大兒子。 鐵路住宅區都集中在小鎮北頭。 劉守成在小鎮當了幾十年的公安,不敢說鐵路各單位的所有職工,他都能叫上名字,至少張王李趙還是能知道的。 有句老話:十個鐵路九個賊,剩下一個還偷煤。 在八十年代初期,鐵路職工收入微薄,家里人口又多,不僅住房緊張,連燒火做飯的煤炭都憑票供應。 小鎮緊靠全國最大的鋼廠,每天發送到達的各類物資,可以說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于是,頭腦活泛的鐵路職工,便在廢鐵煤炭上打起了小九九。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順手牽羊的習慣。要么換錢貼補家用,要么拿回家去燒火做飯。 大人們小偷小摸形成了習慣,孩子們自然也要效仿。 他們放學回家,經常三五結伴,溜進鐵路線路里。什么廢鐵呀,焦炭呀,媒呀,有啥偷啥,能賣錢更好,賣不了錢,就拿回家燒火做飯。 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鐵路職工,嚴格教育子女,不許進鐵路線去小偷小摸,怕被火車傷著。 那可是動輒就缺胳膊少腿的事,弄不好小命都搭進去了。 周志強是鐵路這一片,是出了名的老實人,他不僅不占公家一分錢便宜,把兩個兒子管的也是規規矩矩。 劉守成一打眼,認出周鐵民,也看見他手里有一個布兜子。他沒多想,知道鐵民不敢往火車上爬,頂多是來線路里,撿煤渣子破劈柴的。 他對爬上火車的人十分感興趣,所以,要爬上火車去看一眼。 您看好了,他只需看上一眼,就能認出這是誰家的孩子。 這人只要被劉守成瞄上一眼,他不用追,對方就得乖乖束手就擒。 為啥?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劉守成閉著眼睛,也能找到他家去。 鐵民喊這一嗓子,先把劉守成嚇了一跳,他血壓瞬間升高,腦袋一暈,差不點從車幫子上掉下來。 其次便是憤怒,你個半大孩子學好不容易,學壞那就是分分鐘的事。 別人家孩子上線路里偷鐵,看見劉守成,不說恨不得把褲衩子脫下來,先遮住臉,怕被劉守成認出來。 鐵民倒好,膽子大的都忘記害怕了。 如果換了別人,聽說孩子上鐵路線偷鐵,被劉守成發現了,肯定先把一盒煙塞進他兜里,然后拜年話說上一大堆。 周志強恰恰相反,氣呼呼地夸下??冢€一甩袖子走了。 劉守成望著周志強的背影,心里犯起了嘀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