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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舞伴是客棧里的一個女仆，圍裙隨著她的舞步飄揚。他歡快地圍著她轉(zhuǎn)，視線所及的每一個人都在笑，卻有一個男人例外。那個人蜷縮在地窩爐前，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從一側(cè)太陽穴一直劃到另一側(cè)的下巴，把他的鼻子推到一邊，把他的嘴角往下拉去。他發(fā)現(xiàn)令公鬼在看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令公鬼尷尬地移開了目光，心想，這個人大概因為這道刀疤所以沒法笑吧。

    下一個女孩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跟前，他拉住她轉(zhuǎn)了一個大圈，才把她交給下一個人。又換了三個舞伴后，舞曲的節(jié)奏加快了，大家飛快地?fù)Q了換位置，把原來的隊列完全打散重組，令公鬼又遇到了第一個黑發(fā)女孩，她還是笑著，又朝他眨了眨眼。

    那個刀疤漢子一直朝著他怒目而視。令公鬼的舞步越發(fā)流暢，臉上卻開始發(fā)熱：我又不是故意要讓他難堪的，剛才我真的沒有盯著他看啊。他轉(zhuǎn)了個身，迎上下一個舞伴，刀疤漢子立刻被他丟到九霄云外：是湘兒。

    他的舞步立刻亂了，差點被自己絆倒，也差點踩在她的腳上。她微笑著，優(yōu)美地轉(zhuǎn)著圈，把他的笨拙掩飾過去了。

    “我還以為你挺會跳舞哪?！彼Φ溃蛳乱粋€舞伴跳去。

    他剛來得及站穩(wěn)，就換了舞伴，這次竟然是純熙夫人。要說剛才跟禁魘婆跳舞時他是磕磕碰碰，現(xiàn)在跟鬼子母們跳的時候真不知道算是什么。她像滑翔一般地舞動，長袍隨之飛旋。他有兩次差點摔倒。她同情地笑了笑，卻不知這比幫忙更糟糕。雖然下一個舞伴是半夏，令公鬼總算松了一口氣。

    至少他找回了自己的平衡，必竟他們兩人一起跳過許多年的舞了。她的頭發(fā)仍然沒有編起來，但是用一條紅絲帶綁在了一起。他酸溜溜地想，大概她最后還是沒法決定到底該討好純熙夫人還是湘兒吧。半夏的嘴唇微啟，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而他也不肯先開口，既然上次她那樣拒絕他，為什么現(xiàn)在還要再試。他們倆靜靜地對視，又靜靜地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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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終了，令公鬼忙不迭地逃回到座位上，還沒坐下，另一支曲子已經(jīng)響起，是八寶銅鈴舞。八寶銅鈴舞，是土老司祭祀、祭奠亡靈、解錢時所跳。舞者著八幅羅裙，戴鳳冠，右手持牛角號，左手持銅鈴，邊舞邊吹，邊舞邊唱，還不時與圍觀者對唱。八寶銅鈴舞有兩種：坐堂與行堂。坐堂時土老司坐在凳上用手來完成動作，動作較少。行堂則要求舞者不停地行走舞蹈，動作繁多。唱詞多為固定的唱詞，有喂馬、逗馬、上馬、跨鞍、奔馬、下馬、跳水坑、跑馬搖鈴、過門坎、打神堂、蓮花跳等程序。

    當(dāng)然在這里跳的沒有這么復(fù)雜，是簡化的舞步。一旁的馬鳴趕緊沖進(jìn)舞場。子恒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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