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晉江文學城-《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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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間,無意聽到別人的聊天內(nèi)容,紳士當然不會唐突插嘴去問。
容修仿佛沒聽到那三人打機鋒,專心地對付餐盤里的六只蝸牛。
容修的頭盤是escart,就是食用蝸牛。他對蝸牛不反感。
法式焗蝸牛,還有鵝肝,是法國的國菜。
大多情況下,地道的法國餐廳,盤內(nèi)會有六只蝸牛。
多出來的算你占便宜。
從容修的角度看去,離他近的焗蝸牛較大只,遠處是小蝸牛。大蝸牛用鉗子夾住,叉子挑出殼中肉,蘸上調(diào)味品,味道鮮美,肉質(zhì)肥厚,嚼勁類似貽貝。
盤內(nèi)稍遠些的,是小蝸牛,有的可連殼吃,烤得酥脆,借著蒜香奶油的香甜,殼子略有巧克力味。
即使一手鉗子,一手雙齒叉,容修的用餐動作也仍很優(yōu)雅。
遠處,丁爽也是一盤蝸牛,學著容修的姿勢,他學得像模像樣。
反正,像以前在龍庭家里,和兄弟們一起扯著膀子,“左邊畫龍,右邊畫彩虹”,肯定不行。
顧勁臣的頭盤是普羅旺斯蔬菜雜燴,法國名菜,總之,還是吃草的。
演員,控制食量,合情合理。
不過,在座大概只有容修知道,愛人不敢吃蝸牛。
于是,容修微笑,不言語,有意無意,望著對面優(yōu)雅吃草的影帝。
勁臣抬眼,撞上容修眼神,怔了怔“”
容修笑而不語,視線不移開,緩緩往口中送蝸牛肉“”
勁臣張了張嘴,耳尖一紅“”
兩人眉來眼去,瑪莎左右看了看,笑著拿起餐巾拭唇,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見容修品嘗了菜式,瑪莎對容修舉起了白葡萄酒。
容修放下餐具,用餐巾印了印嘴唇,舉起酒杯,對瑪莎輕輕頷首。
容修將干白舉到眼前,雙目平視杯中酒水,欣賞色澤,隨后稍微端近,輕聞酒香,然后,他小啜了一口,細細品嘗。
這個“細細品嘗”也是有講究的,從舌尖到兩側(cè)到舌根,舌尖是品嘗甜味,兩側(cè)是酸味,舌根和中后部是苦澀味,之后是舌中部的回甘
客人是否在細細品嘗,講究喝酒的內(nèi)行人一眼便能看出來??腿似肺吨?,由衷地贊一句“好酒”,才會讓精心準備午餐的主人家打從心里感到喜悅。
容修不能喝酒,只飲一口,酒水口舌間繞,當即說出了干白的產(chǎn)地,瑪莎笑意不減,便和容修聊起了白葡萄酒的話題。
“聽說,容先生之前在俄羅斯,俄羅斯人酷愛喝酒,我愛伏特加,”瑪莎笑道,“我能看出,容先生也是愛酒之人,俄羅斯沒有勾出你的酒蟲”
仿佛在質(zhì)疑容修不飲酒的真實性。
容修卻不解釋,調(diào)侃般地說“能不能喝,會不會喝,懂不懂喝,與去過俄羅斯沒有關(guān)系我是中國人,在全球媒體評選中,全世界最能喝酒的國家,俄羅斯排在第三,中國和英國才是前兩名?!?
“你說得沒錯,我忘了,茅臺,我愛茅臺,還有二鍋頭,”瑪莎笑出來,看向勁臣,“這么說,顧老師在英國,一定練出了好酒量”
勁臣也不避諱,笑道,“是的,留學之后才開始喝酒。大學的兄弟會,每周都有酒會,大家飲酒的方式有很多,非常豪爽,瑪莎女士應該比我更清楚?!?
瑪莎輕輕眨眼,對勁臣微笑頷首。
常春藤的兄弟會。這可不是一般東方留學生能加入的,它是精英俱樂部,也是精英二代們的瘋狂派對,從這時候開始,英國貴族和高層們的子女開始建立自己的上流圈子和人脈。
分析只是一瞬間,她想起在英國讀書與工作的往事。
瑪莎不由連連點頭,笑道“是的倫敦街上的小酒館,每天晚上都會爆滿,所有人都端著高度數(shù)的啤酒,威士忌,配著芝士薯片。”
“所以留學時,晚上不太敢出門,”勁臣說,“酒鬼們從酒吧出來,把玻璃杯到處亂扔,甚至手里還抓著啤酒杯,就在路邊招手打車?!?
說這話時,影帝臉上依然是溫和優(yōu)雅的表情,容修卻莫名從中聽出“嚇死寶寶了”的味道,他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實在難以想象,深夜酒吧街,自家乖孩子遇到酒鬼會被嚇成什么樣。
順理成章,容修難免想到,十年前的那夜,喝得酩酊大醉在小胡同里自殘的自己,是不是也把勁臣嚇到了。
勁臣抬眼與他對視。
兩人大概一起想起十年前,因為一次醉酒引發(fā)的露水情緣。
起初一個因為酒精,失去了理智,一個因為愛情,拋棄了理智。后來,他們結(jié)合在一起,汗水,宣泄,碰撞,酒精散發(fā),到底會有一瞬間清醒,但兩人還是沒能尋回理智。
容修勾起唇角“就像英國作家喬叟所說,醉酒是埋葬人們理智的墳墓?!?
勁臣莞爾“英國還有一句話,溺死在愛情和酒杯里的人,多于溺死在大海里的人?!?
兩人一唱一和,周圍人微笑看去,眼中卻充滿困惑,簡直是靈魂交流啊。
侍應生過來上湯,容修和勁臣一樣是蘑菇洋蔥松露湯。
松露是好東西,在龍庭時,勁臣也給他烹制過,除此之外,還有奶油蘑菇湯,家里兩只崽都喜歡喝。
容修身姿筆挺,坐在餐椅上,后背始終沒有往后靠在椅背上,這是最標準英國貴族餐桌坐姿。
吃東西時,他優(yōu)雅地將食物送到嘴邊。連喝湯時,身子也沒有前傾,甚至只收了收下巴,連頭也沒有低。
中國人喝湯,想喝得舒服,就得講究一個“燙燙滿滿咕咚咕咚”尤其是勁臣,母家在廣東,廣東就講究喝湯
好比他給容修端一碗湯,往往都是滾燙的,熱氣蒸騰,香味撲鼻,然后捧著碗,滿滿一大口一大口喝下去,時不時喉嚨發(fā)出咕咚咕咚的吞咽聲,還有嘴巴回味時發(fā)出的聲響,只有這樣才能滿足食欲,達到淋漓盡致的享受境界。
而,西方人恰恰相反,一定要“不燙、不滿、不響”。
滾燙的湯水,西方人不會嘗試去喝,也不會吹吹,把它吹涼了,非要溫溫的才行。喝湯時,更不會捧著湯碗大口大口爽快地喝,因為他們要坐直。
就像此時的容修,他筆直而坐,背不靠背椅,嘴不碰湯碗,頭不低下,拿起湯匙往嘴里送時,也不伸脖子去遷就湯匙,只是抬起小臂,優(yōu)雅地將湯匙送到嘴邊。
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響,這是必須要注意的一點,否則就會被從四面八方飛來的白眼淹沒。
容修喝湯的速度不快,他一改往日在家里風卷殘云的習慣,與周圍人的用餐速度差不多,他參照的就是坐在對面的勁臣。
這也是要特別注意的,因為西式菜品是一道一道上的,千萬不要讓自己的盤子空得太早,大家要速度保持一致才行。
談話中,容修碗中湯品見底,他輕輕托起湯碗一側(cè),湯匙沒有發(fā)出撞擊湯碗的聲音,將碗中湯底舀出來喝掉了。
隨后,他將湯匙放在湯盤中,沒有直接留在湯碗里,匙把指向自己,沒有指向任何人。
瑪莎暗暗點頭,前菜的細節(jié),可圈可點,沒有任何失禮之處。
面包沒有直接上嘴去咬,而是從一側(cè)掰下適量的大小,用牛油刀往上抹蘸料,然后送到口中。
而且,面包也沒有隨便亂掰,最后掰得四周像狗咬的一樣,必須要從一側(cè)掰起,整整齊齊。
在沒有經(jīng)過主人允許的情況下,沒有用面包蘸蘑菇湯去吃,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面包蘸著某些湯品來吃,實在比搭配蘸料更有滋味。
西方人宴席上,最忌諱的一點,就是“侵占地盤”。
在長餐桌上,牛油通常會裝上好幾大盤,大家隨意取用。當公用蘸料或調(diào)味品不在自己地盤時,千萬不能去別人的眼前拿東西,中國人客氣的那句“別勞煩您,我自己來”萬萬不可站起來,一提身,伸胳膊,夠東西,手伸到別人那邊,侵占的別人的地盤,這是大忌。
哪怕對方離你很近,也非要開口請“地盤主人”把調(diào)料遞給你才行。
另外,如果身邊人離得很近,一定要記住,左手邊的面包碟子和牛油刀是自己的,右手邊的是別人的。
副菜上來時,瑪莎舉起酒杯,朝金妍秀敬酒。
酒侍再次上前,容修沒有換酒,也沒有讓對方再填,他杯中的干白只喝了兩口。
副菜是魚料理,容修仍然喝清淡的白葡萄酒,沒毛病。
紅酒配紅肉,白酒配白肉,這是西方人最基本、最傳統(tǒng)的選擇清淡的白酒不適宜配上醬汁濃厚的菜,西餐里的海鮮味道都較為清淡,用來配白酒最合適不過。汁多味濃的肉類則適合紅酒,不能讓菜肴蓋去了酒的風頭,也不能讓好酒辜負了米其林主廚的美意。
當然了,如果哪個“鬼才廚師”靈感乍現(xiàn),非要把一道“魚料理”烹飪成類似于水煮魚、酸辣魚、姜蒜魚、紅燒魚的重口味風格,那么,選酒就要另當別論了,宴席會有備用酒以供選擇。
好酒和好菜,就像靈魂伴侶。
它們在各自的領(lǐng)域上獨自美麗,各有各的優(yōu)質(zhì),各有各的強勢,而當二者搭配,又將孕育出第三種絕美,那種驚艷味蕾的味道,非要搭對了才能嘗到。
酒侍來到勁臣身邊,勁臣換了酒,他選擇了稍甜些的白葡萄酒。
“我聽說,顧老師是素食主義者”司彬看著勁臣的餐盤,擔憂地提醒,“魚的話”
楚放對瑪莎回敬,舉杯共飲“顧老師不算素食主義者,他只是很少吃肉?!?
勁臣糾正“不全是,我只是盡量少吃有臉的食物?!?
有臉的食物
司彬有點懵“魚也有頭有臉的啊。”
“怎么”輕飄飄的一聲。
一直不插話的容修抬眼,忽然開了口,嗓音淡淡的。
“顧老師難得多吃了一點東西,你在阻止”容修朝司彬掃了一眼,“讓他吃,多吃點,魚不算有臉,魚沒有臉,魚只有側(cè)臉?!?
司彬“”
在座各位“”
顧勁臣“”
“哈哈哈”瑪莎終于按捺不住,大笑了出來,甚至吸引了遠處白夜的注意。
長餐桌另一端,白夜斂眸含笑,對封凜舉杯,“那邊聊得可真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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