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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晉江文學(xué)城-《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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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容修摘掉了口罩,撐在窗臺往前探身。

    好像摘了口罩,眼神兒就能變得更好似的。

    透明袋子里,是一段不到巴掌長短、手指粗細(xì)的紅色的小腸腸,還挺精致的,干干凈凈,肉肉的……

    就這?

    就是這么一個小玩意,把他的心肝肉折騰到滿地打滾的?

    容修:“就是它在疼?”

    “是的,就是它,手術(shù)很及時。”醫(yī)生拎著袋子,往前遞了遞,給容大家屬看了個仔細(xì)。

    喬椒和甄素素也看過了,醫(yī)生將袋子交給同事送去做病理。

    容修望著醫(yī)生匆忙的背影:“請問,手術(shù)已經(jīng)做完了么,就要出來了?”

    “要再等半小時。”醫(yī)生回過頭,耐心地道,“要在蘇醒室恢復(fù),麻醉師觀測患者的呼吸。等顧先生徹底清醒過來,一切都沒問題了之后,就可以轉(zhuǎn)回病房了,容……咳,家屬,安心等著吧。”

    說到這,年輕的醫(yī)生忽然笑了下:“有麻醉醫(yī)師在身邊照顧著,你的竹馬很快會醒的!容先生不用一直站這等,帶家人去那邊坐著吧。”

    容修:“……”

    這是看過暴風(fēng)臺春晚吧?他在相聲里說過,他們是通家之好,顧勁臣是他的竹馬。

    現(xiàn)在是同事了……

    那也不能改變他是他的竹馬,也不耽誤在屋里他是他的愛人。

    分手?

    門兒都沒有。

    天上飛的,地上長的,到了他手,就是他的。

    “謝謝,辛苦醫(yī)生們了。”容修舒了一口氣。

    那雙鳳眸仍然泛著紅,但眼中終于見了笑意。

    容修轉(zhuǎn)過頭,對兩位母親道:“已經(jīng)沒事了,很成功,放心吧,你們?nèi)ツ沁呑取!?

    “哎。”喬椒點頭笑,歪頭打量容修一會,“別光說我們,你也一定要放下心啊,臣臣病了,你跟著上火了吧?這兩個小時,你一直也不說話,這會兒嗓子都啞了。”

    容修愣了下,喉嚨是有點疼,他頷首道:“讓您擔(dān)心了。”

    樂隊兄弟們?nèi)际媪艘豢跉狻?

    “一會你們就回家吧,別跟著折騰了。”容修對兄弟們說。

    沈起幻點了點頭,兄弟們才都已經(jīng)商量好了,這幾天白天他們過來,輪班照顧,不能可容修一個人熬,熬鷹呢?

    兄弟幾個就這么決定下來了。

    喬椒在一旁懵了,過意不去地擺手:“不用的,真的,你們?nèi)ッぷ鳎@邊我可以的……”

    “伯母,您回家休息,白天想過來就過來看看。”容修說,“夜間我在這照顧他,有什么事我們可以視頻。”

    “別犯倔了,一個星期呢,你還能熬過那些年輕小伙子?”甄素素挽著喬椒往椅子那邊走,勸慰道,“小修在這你還不放心?”

    “不不,我不是不放心呀!”喬椒惶恐,連忙解釋道,她回頭看了一眼容修,小小聲,“姐姐,小修的嘴角邊,起火泡了,剛才還沒有。”

    此時,還不明顯,只是有點紅。

    說是“上火”,也落實在了實際,容修的嘴角,一下午就起了個燎泡。

    “我知道你心疼咱兒子。”甄素素拉著她坐下,慢條斯理地說,“聽孩子們的吧,容修想在這里陪臣臣。”

    不等喬椒開口婉拒,甄素素又道:“夜里你熬不住的,臣臣起夜上廁所什么的,你能抬得動他嗎?”

    喬椒低著頭,鼻子酸酸的,無力地?fù)u了搖頭,兒子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

    甄素素:“所以說,如果你體力不支,半夜醒不過來,孩子該怎么辦?護(hù)工和家里阿姨,我都不太放心,何況家里還有老太太,她還不知道臣臣住院,你不在家怎么能行?只有我們小修最合適,你聽他的話,不然他該生氣了。”

    喬椒挺直了背脊:“……”

    容少會生氣啊。

    是誰什么時候暗示的呢,潛意識里她知道,千萬不能讓容修真的生氣,那樣會很可怕的。

    不過,細(xì)細(xì)想來,確實是這樣,除了容修之外,換成任何人照顧兒子,她也不放心,除非她親自陪床。

    一個星期在醫(yī)院守著病人,不是誰都能挺過來的。

    “那我白天過來吧。”喬椒妥協(xié)地笑了,“我在家里煮些補身子的,給小修拿過來吧,醫(yī)院里的伙食不好。臣臣這個病好像也不讓怎么吃,小修得吃點好的。”

    甄素素點頭:“那就麻煩你啦,兩個兒子的身體就交給你了,我負(fù)責(zé)準(zhǔn)備去呼倫貝爾的東西。”

    就這樣,工作分配完成,在影帝先生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容修如愿以償?shù)負(fù)?dān)當(dāng)了“貼身陪床”,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工種。

    “顧勁臣!顧勁臣,顧勁臣,醒醒。”

    麻醉蘇醒室內(nèi),顧勁臣聽到麻醉師的呼喚聲,從沉睡中慢慢地轉(zhuǎn)醒。

    他渾身發(fā)抖,體溫降得很低,醫(yī)師監(jiān)測他的心率,生命體征良好。

    顧勁臣的心臟是手術(shù)中密切關(guān)注的,術(shù)前檢查心律不齊,最嚴(yán)重時心動過緩,每分鐘只有42下。

    “顧先生,感覺怎么樣?”麻醉醫(yī)師問。

    顧勁臣反應(yīng)遲緩,大腦一片混沌,感覺不到疼痛,渾身抖得厲害,由于氣管插管剛拔,他喉嚨干痛,沙啞小聲:“特別冷。”

    “控制不住打顫時,就深呼吸,慢慢吐出來,保持平穩(wěn)呼吸。”麻醉醫(yī)師說,“我已經(jīng)用過藥了,不要睡過去,一定要保持清醒,以后不能再拼命熬夜工作了啊。”

    “知道了。”顧勁臣迷糊地應(yīng),“我好了么?健康了?”

    醫(yī)生微笑道:“是的,你已經(jīng)好了,健康了。”

    身邊的醫(yī)生來來回回,過來一個看看,走了不久,又過來一個檢查,不停地在呼喚他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還是在不停地打冷戰(zhàn),一直冷到了心里。

    在蘇醒室里的這段時間,格外難熬,顧勁臣身上按了一堆管子和線,一閉上眼睛,就會被護(hù)士喚醒,反反復(fù)復(fù)地與他對話。

    顧勁臣?xì)馊酰骸皫c了,怎么還不出去,快推我出去。”

    護(hù)士溫聲道:“不行哦,要等身體完全恢復(fù),沒問題了才可以。”

    顧勁臣側(cè)了側(cè)臉,看到那道大門,容修就在門外等他,一定等急了吧。

    容修。

    于是他克制著發(fā)抖,控制著自己好好呼吸,強忍全麻的昏沉,努力睜大了眼睛,希望自己能快點恢復(fù)過來。

    事實上,全麻過后兩小時,身體和意識才能徹底蘇醒,顧勁臣這樣也是拼了。

    “顧先生家屬,病人出來啦!”

    金屬大門緩緩敞開。

    護(hù)士喊了一聲:“轉(zhuǎn)到病房,搭電梯上樓。”

    容修長腿邁開,走路帶風(fēng),小跑著匆匆上前,他來到移動病床車前。

    此時,顧勁臣還沒完全清醒,剛完成呼吸循環(huán),不適宜戴口罩。

    護(hù)士細(xì)心地用藍(lán)布堆在枕頭邊,遮擋了顧勁臣的面部,轉(zhuǎn)移到病房的一路上,并未引起外人關(guān)注。

    電梯里,顧勁臣微睜著眼,從看到容修的那一刻起,就沒有移開過視線,嗓子插過管,疼得不行,他說不出話,手就從被子里伸出來。

    容修抓住他手指,顧勁臣的手指冰涼冰涼。

    容修彎下腰湊近,將顧勁臣的手術(shù)帽摘下,手指穿過他微濕的頭發(fā),感覺到對方在發(fā)抖:“冷么?”

    顧勁臣輕輕點頭,攥他手指的力氣很弱。

    “護(hù)士,他抖得厲害。”容修急道。

    “完全蘇醒過來就好了,千萬不要讓他睡著哦。”護(hù)士笑道,“手術(shù)很成功的,請放下心來,接下來住院好好照顧他,很快就會恢復(fù)了,可以活蹦亂跳去拍電影啦!”

    容修和顧勁臣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希望對方安心的眼神。

    高級病房門外,封凜已經(jīng)等候多時,床鋪已經(jīng)整理妥當(dāng)。

    見容修從電梯出來,封凜急急地迎了上去。

    病床車推入高級病房,護(hù)士環(huán)顧四周:“兩名家屬,幫忙抬一下,把病人抱到病床上去。”

    容修上前,“我來。”

    “一個人能行么?”護(hù)士擔(dān)憂,“注意別碰到腹部的傷口,還有右下腹插著的導(dǎo)流管,還有尿袋別掉了,還有輸液袋……”

    聽護(hù)士說了一堆“還有”,容修愣了半天。

    顧勁臣小聲:“小白,過來搭把手,別讓容哥一個人,別閃了腰……”

    容修:“才不會,我不會閃了腰,我腰很好。”

    顧勁臣:“哦……”

    “哎!”白翼連忙擠過來,彎著腰,近距離瞅了瞅臣臣,“疼不疼?”

    顧勁臣笑著搖頭,笑得很無力,聲音也虛弱:“沒事了,還麻著呢。”

    護(hù)士往門口走,對屋內(nèi)所有人道:“患者沒穿衣服,其他人回避一下吧。”

    顧勁臣:“……”

    顧勁臣裹著被子,壓根忘了自己沒穿衣服。

    樂隊兄弟們呆住,連忙跟著護(hù)士往外面走,兩位母親和封凜也一起出去了。

    白翼幫忙拿臣臣身上的各種管子和袋子,歪著腦袋回避了視線。

    容修的手伸到棉被里,在顧勁臣耳邊輕聲:“超人先生,歡迎回來,準(zhǔn)備好了么?”

    顧勁臣笑:“準(zhǔn)備好了。”

    棉被里,后開襟的手術(shù)服,背后沒有系扣,就像一塊布,虛虛地蓋在顧勁臣的身上。

    容修掀開棉被,手臂伸到他身底,稍一使力,將顧勁臣從病床車上橫抱起來。

    白翼拎著那些管管袋袋,乖乖貼在兩人身邊,還幫臣臣拉了拉快從身上掉下來的手術(shù)衣。

    身為家里的氣氛大師,此時也不插科打諢了,整個小翅膀都有點打蔫,乖巧又懂事,老實的不得了。

    容修輕輕把人放在病床上,剛要直起腰,卻沒直起來。

    顧勁臣左臂摟著他脖頸,沒什么力氣,軟軟地勾著,沒有松開。

    病床邊,容修手臂撐在他頭側(cè),顧勁臣似用盡全力摟他脖子,容修怕他扯著傷口,順勢往下低了低身。

    兩人近距離對視著。

    一個西裝革履,還穿著頒獎典禮上的禮服。

    一個光溜溜蓋著手術(shù)衣。

    他們四目相對,以鼻尖輕蹭對方的鼻尖。

    像是好久不見了,顧勁臣不是完全清醒,滯著眼珠兒,似是朦朧醉意,細(xì)細(xì)地端詳他,聲音很小:“你的嘴角起泡了,不疼么?”

    容修伏著身,唇角勾起一絲笑:“你親親就不疼了。”

    顧勁臣揚了揚頭,嘴唇碰了碰他嘴角:“辛苦了。”

    “我的責(zé)任。”容修說。

    “只是責(zé)任么?”顧勁臣問。

    容修眼底泛紅:“你說呢?”

    顧勁臣又仰頭吻他,迷糊糊地啄在他下頜。

    白翼:“……”

    小白呆滯著,剛掛上了輸液袋,呆立在床邊,一手拎著引流袋,一手拎著小尿袋。

    打擾了。

    麻麻霸霸等我出去再恩愛行嘛?

    于是,小白就把心聲說了出來:“兩位大哥,我知道你倆恩愛,等我出去再秀恩愛行嘛?”

    容修瞟他一眼:“等你出去,那還叫秀么,秀給誰看?”

    白翼:“???”

    不過,揶揄歸揶揄,見兩人這樣,白翼著實大舒了一口氣。

    瞧瞧,還有精力膩歪呢!

    打蔫的小翅膀一下支棱了起來:“能親嘴兒了?是不是就表示,不疼了么,臣臣好了嗎?”

    “怎么不疼?肚子開三個洞,能不疼么?”容修瞪他一眼,“凈說傻話。”

    白翼:“……”

    莫名想起了江湖上的“三刀六洞”,這是很嚴(yán)重的懲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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