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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底滿是憧憬與熱烈。

    眼前的畫面是他向往的，他期待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柏林影帝的對手，與他擦出火花，王不見王。

    “之前我和幾個同行朋友提起，我說，這一次恒影的作品，我打算和顧老師合作，所有人都發(fā)出了驚呼聲，”周潛故意浮夸地表演出滑稽的表情，“他們一個個的都向我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顧老師的魅力確實很大啊！”

    說到這，周潛挑著眉，煞有介事地接著說：“連我的影迷們也一樣，一聽說我可能會和你合作，都尖叫著表示機(jī)不可失，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允許我錯過顧老師。”

    周潛的這一番說辭，成功地引起四周一片低低的笑聲。

    金爵影帝用自嘲的語氣，把自己一次次回絕出演，又接受劇本的原因歸功給了天意，半真半假的一句“天意不可違啊”，就為他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的行為鋪了個臺階。

    也為之前反復(fù)無常的行為挽回了一些好感。

    確實，“宮霖”這一角色，不論是外形，還是氣質(zhì)，或者是年紀(jì)，周潛都非常合適，這不免讓一些演員，乃至工作人員們都心生動搖。

    如果金爵影帝能夠出演重要的角色，說到底也比搖滾歌手更讓人安心，當(dāng)然這句話大家都不會說出口就是了。

    周潛也是入行較久的青年演員，與顧勁臣的年紀(jì)仿佛，今年三十多歲。

    之前顧勁臣給容修講過，三年前，周潛獲獎的那部戲，導(dǎo)演最先找到的演員是顧勁臣，但當(dāng)時他身在洛杉磯，沒有檔期。

    周潛拿到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金爵獎那年，就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兩人在專業(yè)和口碑上風(fēng)評都很好，不過人氣和流量卻相差甚遠(yuǎn)。

    而且，周潛最近兩三年都沒有新作品，參加了旅游類綜藝，也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不知算不算曇花一現(xiàn)。

    在采訪中周潛表示，他對故事很挑剔，他暫時沒有看到合適的、讓他眼前一亮的劇本。

    事實上，這是大多演員的官方套詞。

    還是那句話，沒有百分百完美的劇本，優(yōu)秀的演員有豐滿劇本角色的能力，即使是老百姓的市井故事，也能演繹出精彩的人生，以及讓人印象深刻的經(jīng)典人物。

    周潛一直沒有主動結(jié)識過顧勁臣，即使在“first青年電影展”上相遇，兩人也只是點頭之交。

    不難讓人看出，周潛還是較為倨傲的，如今要給柏林影帝作配，或許也是形勢之下的無奈之舉。

    副導(dǎo)演望著兩位影帝針鋒相對的方向，收回目光之后，他以詢問的目光看向李里。

    李里導(dǎo)演臉上不顯，仍是笑呵呵，心中卻是有些困惑——

    原本李里以為，顧勁臣是希望容修參演角色的，對于周潛左右搖擺的大忽悠行為，顧勁臣一定會非常反感，甚至不會同意對方來參加此次碰面會。

    但李里與他商量的時候，沒想到顧勁臣笑著同意了。

    大概是考慮到了他的人際關(guān)系，畢竟幫周潛說項的，都是圈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顧勁臣才同意見面，幫他解了圍。

    但他更沒想到，對于與周老師的“談話試鏡”，顧勁臣竟然還挺認(rèn)真。

    這樣一來，李里就有點摸不透顧勁臣的想法了。

    雖然在選擇演員這一塊，向來是由導(dǎo)演說的算，但李里始終認(rèn)為，演員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導(dǎo)演認(rèn)為合適、有戲，可演員之間不來電，彼此有隔閡，擦不出火花，導(dǎo)演再怎么使勁兒，畫面看起來都不太自然。

    不過，眼下看來，兩人針鋒相對的畫面，還是很有看頭的。

    聽到周潛一番恭維的話語，顧勁臣的唇角輕輕上揚了起來，語氣卻充滿了遺憾：“那么，我是不是應(yīng)該禮尚往來，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和同行朋友們對周老師的看法？不過，十分遺憾，我沒有……”

    顧勁臣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

    而周潛并沒有等他說完，就及時地打斷了他，擺著手道：“沒事沒事，顧老師不用為難，我也沒有看過顧老師的作品。”

    顧勁臣微笑：“……”

    在場演員們：“……”

    周潛露出一絲幽默的表情：“倒不是因為別的，我平時不太出國看展，國內(nèi)熱映的也都是獲獎作品，所以，即使我現(xiàn)在坐在柏林影帝的面前，也沒有一丁點的心理負(fù)擔(dān)，我一點也不覺得有壓力。”

    說這話時周潛還捂著心口，調(diào)侃的語氣讓在場演員們?nèi)炭〔唤?

    但這話未免也過于扎心。

    他說的是只看“獲獎”作品，而不是參展作品，顧勁臣連續(xù)六年與獲獎擦肩而過……

    兩位影帝互不相讓，引起了大家一陣擔(dān)憂，還隱隱帶著一絲興奮。

    一想到這是兩人故意的針鋒相對，大家忍不住抿嘴憋笑，這就是互相往對方心口窩扎刀啊。

    沒錯！這就是試鏡！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就是李導(dǎo)今天想看到的“角色碰撞”，劇本中的兩人關(guān)系就是這樣，結(jié)仇，死磕，打架，互相看不慣，冤家路窄，互相詆毀。

    顯而易見，此時周潛在話鋒上略占上風(fēng)，或是正在試圖“搶戲”。

    這是一次沒有劇本的語言與氣場的對決。

    場景中的焦點在哪兒？氛圍和節(jié)奏跟著誰走？觀眾們的注意力最終會落在誰的身上？誰才是這一次談話中的主角？

    一山不容二虎，王不見王。

    兩位都是現(xiàn)今內(nèi)地電影圈的絕對王者，面對面的語言博弈，強(qiáng)大的氣場碰撞，在見面的那一刻，氣勢之爭就已然展開。

    一來一往的交鋒中火花四濺，讓在場所有人大開眼界。

    大家都擔(dān)憂地看向顧老師，周影帝剛才的那句話，著實讓人尷尬。

    而顧勁臣卻似乎并不覺騎虎難下。

    “我是說，十分遺憾，我沒有與同行們分享電影觀后感的習(xí)慣，也不會和朋友們談?wù)撊魏我晃谎輪T。”顧勁臣微笑地將剛才被打斷的半句話補(bǔ)充完整了。

    緊接著，四周的氣氛再次緊迫窒息了起來，大家的目光都投向顧勁臣。

    就連周潛的笑容也僵硬地滯在了臉上。

    怎么回事，這是什么出牌套路？

    這不是社交場合二虎交鋒的自嘲、幽默、調(diào)侃的交際套路！

    顧勁臣的一句話，再次將談話氣氛推向了岌岌可危的邊緣，讓周潛張口結(jié)舌，接不住下一句。

    無形之中，讓他自認(rèn)為幽默、調(diào)侃的話，變得如此刻薄、粗俗不堪。

    輕飄飄的一句，更是將兩位影帝的行為做了對比。

    一個與同行在背地里大聊特聊某一位演員。

    一個決不和朋友們談?wù)撊魏我晃煌小?

    而顧勁臣還多說了一點，不和同行們分享觀后感。

    不僅是因為自古同行相輕，還因為專業(yè)底蘊不同，三觀也不同，即使與同行分享了，得到的回饋也未必是真心實意，也許只是一句客套或恭維。

    周潛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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