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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了。

    他……是誰來著……

    陸少寧覺得頭發(fā)燙，眼發(fā)黑，全身發(fā)冷。

    來往的行人，在眼前左右穿梭，他直勾勾盯著街對面的那個男人。

    忽然身子軟得無力支撐，他連連后退，靠在身旁一個商販攤位上。

    后腰撞在小攤上，將攤位上的商品碰掉了，他倉皇低頭看了一眼，再抬起頭時，來往人群之中又不見那個身影。

    “你沒事吧。”

    攤位大媽問了兩聲。

    不見對方回應(yīng)，又抬手拍了一下他手臂，“喂？你不舒服嗎？”

    陸少寧渾身一抖，像手指被咬了一樣甩掉了那張報(bào)紙，他閉上眼睛，身體抖動得像風(fēng)中的草葉。

    “沒事，抱歉。”嗓音也是顫抖的。

    他穩(wěn)住了身形，眼睛再睜開時，拔腿就跑！

    由于一只手臂插在衣兜里，他奔跑時難以掌握平衡，幾次差點(diǎn)摔倒。

    那個男人站在街對面，表情淡漠，目光柔和。他注視著陸少寧奔跑的身影，英俊而又蒼白面孔在陽光下像是透明。

    陸少寧一路狂奔，跑到臨街的那棟破舊建筑，失魂落魄，跌跌撞撞，身影消失在了樓宇門里。

    而人來人往之中，街對面的那個男人也消失不見。

    ……

    片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完美！一遍成！！”

    李里的吼叫聲從對講機(jī)傳來。

    副導(dǎo)演咧開嘴笑起來，狂喜地大喊：“完成了！開門紅！”

    很快地，導(dǎo)演小屋門口出現(xiàn)一個身影，李里像一顆流汗的球一樣骨碌出來，樂顛顛地跑向布景。

    容修上前兩步，顧勁臣從樓宇門出來。

    直到這時，劇組所有工作人員和群演們才緩過神，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歡呼著鼓掌。

    花朵帶著丁爽從旁邊跑過來，拿著水瓶子和手持小風(fēng)扇。

    丁爽的胳膊上還掛了一條冰巾，剛才容哥在陽光底下站的時間太久了，場務(wù)將熱光都打在他的臉上。

    目光所及之遠(yuǎn)處，大多是模糊的臉孔，容修站在原地露出一絲迷茫。

    這個鏡頭結(jié)束了？

    圓滿完成了？

    涌入耳畔的是歡呼聲，好比每次演出成功的金屬禮和全場掌聲，叫人激動亢奮，全身充滿了力量和成就感。

    不遠(yuǎn)處，顧勁臣迎面而來。

    容修的目光鎖定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

    顧勁臣腳步越來越快，小跑過來，來到他的眼前，唇角眉梢都是笑意：“真棒！剛才你表情，我被你帶動了。”

    容修下巴微揚(yáng)，矜持地頷首：“哪里，是顧老師教的好，你也引導(dǎo)了我。”

    李里剛走過來，聽到的就是兩人互吹。

    顧勁臣難掩愉悅：“不是我，說真的，超乎想象的好。”

    李里背著手：“行啦，都特別好，都歇一歇，互相吹吹彩虹屁，準(zhǔn)備下一場……”

    “李導(dǎo)，我去看看？”

    顧勁臣示意導(dǎo)演小屋。

    “看什么看，不用看，我說好就好，第一場戲開門紅，你還不想讓它紅怎么著？”

    李導(dǎo)故意板著臉，旋即又露出笑容，哈哈一笑：“是真的很好，沒有一絲瑕疵，這一場你們演練了很久吧？”

    顧勁臣搖頭：“只在家走了兩遍，我當(dāng)時也覺得很驚艷，主要是容修對角色理解得很到位，再加上今天陽光明媚，打光老師輔助，到現(xiàn)場出乎意料地好。”

    李里連連點(diǎn)頭，又瞥了顧勁臣一眼：“看把你樂的，學(xué)生演得好老師也跟著高興？真的非常不錯，你們繼續(xù)溝通，我過去忙了，準(zhǔn)備準(zhǔn)備下一場。”

    容修和顧勁臣并肩而行，低聲交談著，往休息區(qū)走，資方大佬們都在那邊等待兩人。

    還沒走到地方，封凜迎了過來。

    容修腳步微頓，看著封凜，與他一起往前走。

    封凜微笑著打量他，像是有贊揚(yáng)的話，可他又偏偏憋著不說。

    容修余光看了他好幾眼，臉上沒什么表情，心情有點(diǎn)忐忑。

    像小學(xué)渣經(jīng)歷了開放式課堂，自家來旁聽的是兄長，正在笑瞇瞇瞅著他，也不說他課堂上表現(xiàn)得怎么樣。

    “沒有ng，一遍過，”容修主動開口求表揚(yáng)，“沒有卡殼，沒有忘詞，沒有拖劇組的后腿。”

    顧勁臣：“……”

    封凜：“……”

    沒忘詞？

    ……你有臺詞嗎？

    如果站在那不動也會ng，那就不用再往下拍了，直接領(lǐng)走。

    封凜微笑著，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真那樣的話，他絕不會讓自家小魔王在這丟人現(xiàn)眼，傳出去不好聽。

    封凜腹誹了一萬句，愣是沒有懟容修一句，生怕打擊正甩尾巴的容大貓自信心。

    封凜和顧勁臣對視了一眼。

    眼下看來，柏林影帝的“顧老師小課”也是非常成功的。

    容修始終記得顧勁臣對他說的那句話：

    ——不知道怎么演，就不要演，好戲不是“演”出來的，而是融入其中，自然而然。

    容修并不知道顧勁臣教給他的是什么表演派別。

    這讓容修想起他給白翼上小課時，講的那一番“張三豐太極劍理論”：忘記所有招式，情之所至，自成章法。

    就像他創(chuàng)作音樂，曲子不知道怎么寫，就不要硬寫，好音樂不是“套路”出來的，而是福靈心至，燃燒靈魂。

    往休息區(qū)走的一路上，封凜偷偷打量容修良久，輕輕舒了一口氣。

    雖然剛才沒有臺詞，但有兩個機(jī)位拍攝容修，前面打光，上面遮板，左邊桿爺，右邊環(huán)軌一陣亂轉(zhuǎn)……

    各種特寫，懟臉拍，容修一直從容淡定，他微笑望著顧勁臣，與日常生活狀態(tài)差不多，沒有明星包袱，也沒有緊張無措。

    總之，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專業(yè)啊，至少沒有直視鏡頭（……）

    嗯，這是非常好的現(xiàn)象，應(yīng)該能行？

    封凜的表情瞬息萬變，一會兒皺眉糾結(jié)，一會兒咬唇沉思，突然之間，封凜緊握雙拳，視死如歸。

    容修余光瞄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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