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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若放在平常，冷香閣中鶯啼燕囀不斷，沈淵的琵琶聲是不太可能穿透層層阻礙，隔著磚石門窗，偏偏跑到觀鶯房間里來，要怪只能怪這場溫柔舒適的晨雨，冷香閣里外整個環(huán)境都變得過于安靜了，任何一點聲音都格外清晰。

    頭牌娘子心頭直打鼓，拼命祈禱著祁少爺不要醒來，哪怕醒了也最好是直接發(fā)怒，嫌棄這討厭的聲音擾了好夢。她還沒想好應該拜哪方尊神，她的祁少爺已咕嚕著嗓子，半睡不醒地拍拍她的臉：“別鬧美人兒……睡醒再彈……”

    她立時臉色一僵，又不敢發(fā)作，又該慶幸客人以為是自己，曲著身子不敢亂動，只怕將其驚動醒了，再生出什么枝節(jié)。

    這些年，她不是沒聽到過樓上的琵琶聲，也曾經(jīng)心向往之，然而這會只覺得無比刺耳。那位花魁是魔怔了嗎？大早上的發(fā)什么瘋……觀鶯一口銀牙咬得牙根生疼，充斥了滿心的不忿又旺盛了幾分。

    這些不滿并未隨著琵琶聲止而打消，再三確認了祁少爺又睡沉過去，觀鶯悄悄爬下床，撿了散落一地的衣衫鞋襪套上，將對墨觴花魁的不忿暫時化作對自己丫鬟的刻薄，一踏出自己房門，滿面嬌羞神態(tài)瞬間變得柳眉倒豎、目疵面赤。

    “作死的蹄子！還在這偷懶，讓你早早打水，水呢？懶骨頭！”

    “哭什么哭！一臉晦氣，滾出去……”

    緋云回來的時候，鬧劇已經(jīng)結(jié)束，一切如常，什么痕跡也沒有。房間里緋月正給沈淵梳頭，已經(jīng)有小丫鬟送過了熱水。

    “小姐梳頭呢？奴婢先擺著飯，小姐喝兩口姜棗茶再吃?！?

    “擺到窗邊兒去吧?！鄙驕Y囑咐了句。

    等她梳好了頭，榻桌上已五顏六色擺得滿滿當當。當中一籠新出鍋的雪花糖黑米糕，挨著一碗嫩嫩的蒸蛋羹，淋了蔥花香油，再點幾滴老醋；熱騰騰黃燦燦的糖桂花小餑餑，翠生生的白灼菜心，一小碟酥脆的棗泥炸麻團，還有一碗白白凈凈的花生酪。正當前的，是一盞甜甜蜜蜜、暖胃暖身的黑糖姜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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