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塞北的雪-《劍開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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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至天明,兩萬兵士終于以不惜一命換一命,甚至兩命換一命的代價換來虎狼關戰役勝利,從前與張明月老是不對眼的營長也已丟了右臂的代價堪堪撿回一條命,兩萬士兵余下不過二三千,敵軍盡數剿滅,國柱薛平川傷痕累累,一戰中銀槍斷,便順手提起敵軍兵器再戰,一人破敵軍五百勁弩,深陷陷阱仍不后撤,誓不能放一人入關,原本以為最為艱難的虎狼關關隘阻擊幾百人隊伍卻成了傷亡比例最小的隊伍。但竟沒一人覺得幸運,即便是那殺敵時眼睛都不敢睜開的書生李求書。
一戰告捷,數不清地上有多少尸體雪水結冰緊緊粘在一起不得分開,也弄不清楚究竟誰是誰,連死去士兵的名字都不能統計出來。
張明月被勒令戰后負責清理戰場,將那些還有一口氣的黑騎送上黃泉路,臨出營之前已經斷了一臂的營長漢子纏著傷口找到了他。
“右臂斷了,怕是不能用你的刀了。”
即便是斷臂之痛營長仍談笑風生,盡管這乃是邊境守衛軍向來的傳統,張明月也不免覺得心中有些發酸。
“我認識一個老頭兒,他也斷了一臂,不過現在同樣沒人敢小瞧他?!?
張明月不知該說什么,頭一遭對這位剛來軍營就潑了他一頭水的營長笑了笑,臉上血污雖依舊在,卻并未填滿兩個小小的酒窩。
“用你一句話,你這是在安慰我?”
營長同樣笑了笑。
“其實你不用如此,比起那些戰死的弟兄,我已經算很幸運的,還能留下一條命,不過這刀我肯定是用不了了,你要清理戰場,就用你的刀,此刀飲天下血,將來定然會是一把自生刀氣的寶刀?!?
“那倒不必了,刀你留著,我說過我會親自取。”
“還是用我的項上人頭?”
“你說呢?”
張明月輕笑了一句,轉身帶著那剛入營便這么倒霉遇上戰爭,卻又幸運的活下來的書生。
刀你留著,我親自取,你的人頭是我的,一定要好好活著,活著,才能讓我張明月在這邊境還能留一絲念想。
清理戰場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情,兩萬多具尸體,要從中分辨敵我,并且將活著的敵軍殺死,的確很考驗人的耐力,幸好是冬天,尸體大多凍冰,并不會這么快腐爛,不會有惡臭,但卻避免不了從遠處甚至更遠處飛來的禿鷲啄食,說是清理戰場,其實即便是有人僥幸活下來了重傷之下也絕對逃不了天寒地凍,所需要注意的只不過是那些裝死的罷了,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清晨到黃昏,從黃昏到天明,足足兩夜才將戰場清理完畢,沒讓任何一個敵軍逃過這一劫。
張明月完全麻木了,只是機械的一處處如同翻箱倒柜一般查看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尸體。
大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張明月坐于老卒許衛關的小黃土堆旁,身旁多出了一個臉上少有血色的新兵書生。
張明月只記得這書生從第一天開始見到尸體便不斷嘔吐,到最后漸漸麻木,眼神空洞,其實不過才用了一天而已。
當一個人見慣了死亡,那死亡對其來說便已如同尋常,而唯有真正經歷過死亡的人,身上才會散發出僅僅看上一眼便能不寒而栗的殺氣。
說來可笑,書生居然有了殺氣,更可笑的是此書生并非如同司馬云那般彼書生。
“你是讀書人,實在不應該來這些地方,否則你也不會至于三天吃不下東西,書生應當做書生該做的事情,比如如同寧致遠寧先生那般指點江山,這征戰沙場的事情,還是應該交給我們這些武夫來做。”
“你還是看不起書生?”
李求書冷冷道。
張明月啞然失笑。
“我可從未這么說,我承認你之前的表現實在讓我有些瞧不起,不過這三天倒讓我對你刮目相看,最起碼你敢出刀殺人了不是嗎?”
張明月站起身拍拍屁股,即便屁股上只有濕透了的雪水。
“從今日起,我覺得咱們邊防軍的傳統得改改了,戰爭要來了?!?
一兩萬士兵的清理尸體足足用了三天,才總算將所有士兵勉勉強強縫接起來匆匆入土,與過去不同的是,此番大戰之后并不如同以往能全部分辨出來士兵姓名,甚至有好幾個營竟無一人活下來,一兩萬人就這么沒了,生前是一兩萬戶人家,死后不過一座亂葬崗而已。
張明月對此已麻木,一袋旱煙已經抽完。
終是一年到頭了。
臘月二十九,年關的前一夜,邊境士兵徹底轟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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