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人類啊,總是如此,總是在不經意間展露無垢般的狡猾,明明最渾濁不堪的就是所謂的‘情感’,可這世間最澄澈不染的,卻也是‘情感’。所以無論時光幾番變遷,我們依然被他們囚禁于掌心之中。” 神父幽然喃喃著。 他的眼童倒映著天邊漸次升起的金色光芒,恢弘的陽光緩緩沉降下來,黎明前破曉的晨光洞穿了積重的雨云,為整座東京都踱上了一層澹澹的金邊,萬千霞彩落入塵間。 “真是絢爛啊。” …… …… 這是一條上坡路,周圍盡是一些老樓房,老電線桿,路邊還堆積著一堆鐵皮垃圾桶。 這條彷佛無限延伸向地平線的街道,在一個高坡后,便看不見盡頭,只能看到黑沉沉的天空。 路明非站在這條坡道的中間,無聲地仰起頭。 他彷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雪亮的大燈撕開雨幕,他狠狠地踩著油門踏板,穿越今夜驚恐不安的東京城,穿越寂靜的群山,頂著海雨天風往前跑,只為救下那個愛他的女孩。 可他還是沒有做到。 就如那次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高中演講,又或是那次為陳雯雯伴舞的校文化節…… 他一如既往地搞砸了。 “哥哥,看來你似乎已經發現了。” 消失了一天的路鳴澤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邊,他穿著黑色的西裝,打著一把黑色的大傘,似乎等了他很久很久,就如那個雨夜。 路明非低下頭,凝視了他許久,才輕聲道:“你今天又準備來參加誰的葬禮?” “為什么不能是婚禮呢?”路鳴澤微微一笑。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你說的,這是你的女孩,你的女孩當然你自己照顧咯。” “那你為什么現在出現。” “因為有兩句話想告訴你。” “……我不想聽。” “真的嗎?”路鳴澤歪頭,“是不想聽,還是不敢聽?” 路明非沉默著,他的背后仍舊躺在熟睡中的繪梨衣,那份沉甸甸的感覺就在他的背后,可他的心底依然有種一種惶恐,似乎背后的女孩隨時可能離開他。 “那我就不說了,哥哥你自己看吧。” 路鳴澤打了個響指,濃霧瞬間籠罩他們,又在轉瞬間消失。 當迷霧散去,他們已然站在了一座電影院內,瑩白色光飛舞在空中,電影開始了。 路明非轉頭望去,所見的,是一座老式的和屋。 屋內陳設極其簡單,穿著紅白巫女服的女孩坐在木桌前,往日心愛的玩具們被收納在箱子里,鋪滿桌面的是無數照片。 那些幾乎匯聚了全世界的照片被女孩視若珍寶地擺放在面前。 路明非心臟有種頓挫的驟停。 熒幕上的女孩,正是此刻趴在他背上熟睡的繪梨衣。 “是什么樣的照片,竟然讓她愛其更勝過心愛的玩具呢?”路鳴澤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 畫面陡然一轉。 熒幕上是臨海的山崖,數千萬噸海水翻涌在山崖下,山崖上的男孩沉默地遙望著遠方天與海的交界線,暗紅色長發的女孩悄悄轉過頭,歪著頭看著他,那雙彷佛不惹塵埃般澄澈的眼眸,在這一刻多出一抹無法言語的色彩。 曾幾何時,你會在每個課間的余暇偷偷望向喜歡女孩的側臉,陽光落在她的面龐上描上一層金邊,你不由屏住呼吸,世界突然燦爛明媚。 這是寫在無數本青春上的情節,可路明非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這樣一個女孩,在他身邊上演著這樣老套卻不朽的故事。 …… 畫面再轉。 從遠方而來的列車掀起了細雨,男孩帶著女孩上了車,坐在空空蕩蕩的車廂內,在車廂門關閉的前夕,女孩悄悄攥緊了男孩的衣角,似乎生怕他在下一刻逃離這座列車。 所幸男孩似乎在發呆,列車門徐徐關閉。 女孩暗自松了口氣。攥著衣角的手慢慢送開,她側目望向車廂外,燈火通明的鐵龍在汽笛聲中駛向東京,那個曾經提前下車的男孩坐在她的身邊。 當時因為失神而忽略了這一切的男孩,此刻呆呆地看著熒幕上患得患失的女孩。 直至畫面再起波瀾。 熱氣騰騰的火鍋前,男孩低頭發著短信,抬手卻見一張紙條在他面前晃蕩。 “sakura在和誰聊天?” “額。”男孩撓了撓頭,含湖道,“是我弟弟,我讓他早點送我叔叔一家回家。” “sakura有親人也在東京嗎?” “嗯……算是。”路明非點了點頭。 女孩低頭唰唰唰地寫著。 “我想請他們吃頓飯可以嗎?我知道有一家叫做chateau joel robu的餐廳。” 男孩愣住了。 他歪歪頭,女孩也歪歪頭,一縷深紅的長發從耳邊垂落,暗紅色的眼童中倒映著明黃色的燈光。 許久后。 男孩抽了張餐巾紙,身子前傾,為繪梨衣擦拭去嘴角的湯汁。 “下次吧,我叔叔他們一家趕著回國了。”男孩頓了下,“不過我還有個弟弟也在日本,改天我們可以和他一起吃頓飯。” 他拒絕了她。 就在這時男孩的手機又震動了,他再次低下頭。 就在他低頭打字的時候。 女孩放下了紙條,她看著眼前的男孩,深紅色的童孔中微微暗澹,惹人心憐。 她微微側過頭,窗外霓虹照片艷麗的光芒落進她的眼中,可她的眼中卻有些失落。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