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十九年秋。欽天監。今日太陽沒出來,秦源本來沒心情做事。朝廷為了減少開支,把左史院并入了欽天監,讓他兼了一個記錄的職位。理由也無可指摘,自古以來,觀天文的和寫歷史的都是一體的。秦源不得不拿著文書騎上自己寶刀未老的老毛驢,來到天牢。今天被關在這里的人,有點不同。是一個叫張太平的道士。跟著獄卒頭目來到丙字十五號房。秦源朝里面看去,一個披頭散發、傷痕累累的道士,被懸空吊著,身上布滿了永夜靈山的禁制。“道長……”秦源連續呼喚了一陣,張太平睜開了眼睛。怎么不是和尚?他有些疑惑。“我是欽天監下轄的左史院的記錄”秦源自我介紹的同時,拿出了本本。準備記錄。“史官”張太平哼道:“我說的你敢寫嗎?”這句話好熟悉。“敢寫”秦源毫不遲疑的說道。反正張太平不可能事后追著他要史書看。“把我放下來”秦源扭頭看向獄卒頭目。“五兩銀子”獄卒頭目搖頭:“天牢規矩,不能破”天牢規矩我還不清楚。秦源笑道:“十兩銀子”獄卒頭目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后還是搖頭:“不行”“一千兩”獄卒頭目驚訝的看著秦源。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怎么的,好一陣沒給出答復。“八百兩”“怎么少了”“四百兩”“你夠了”獄卒頭目心疼的說道。秦源正要再減,獄卒頭目連忙道:“我答應了”然后,不但把張太平放下了,還弄了一把椅子。泡了好茶。“還是錢管用”張太平哼哼道。“大同開國這么多年,道長是第一個帶頭造反的”秦源說道。說心里話,張太平的出現,把他震得不輕。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世界的道門是平平無奇的。沒想到敢在佛門最鼎盛的時候叫板。“佛門肆無忌憚,我身為道士,理應有所作為”張太平冷聲道。噗!他吐出了一口血。這是永夜靈山在他身上下的禁咒,一旦說佛門的不是,就會吐血。“永夜靈山的禿驢全都該死”張太平又罵了一句。再次吐血。接下來,張太平又吐了六次。秦源勸說道:“道長別再罵了”“好”張太平也知道罵沒什么用。歇了一陣,他道:“你可以問了”秦源點點頭,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太平道的口號是?”“黃天已死,蒼天當立”八個字鏗鏘有力。“何謂黃天?”秦源覺得張太平的黃天和自己認知的黃天不是一個意思。“佛門一片黃,可稱黃天”張太平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鄙夷。可見覺得用黃天太抬舉佛門了。“蒼天呢?”“蒼天有眼”張太平正色道。秦源被這句話干沉默了。一樣的話不同的人聽到,感受不一樣。這四個字恰好撓到了他的點上。記下這八個字的解釋之后,秦源問了第二個問題:“道長不怕下小雷音寺的十八層地獄嗎?”京城小雷音寺有十八層地獄。張太平哂笑道:“十九層地獄又何妨”好大的氣魄。秦源眼中閃過欣賞,唰唰記下后,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張太平已經快撐不住了。提出了告辭。秦源起身,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墻壁上用血寫的八個字:“黃天已死,蒼天當立”佛門有敵人了。回到欽天監剛坐下。一陣腳步聲,打斷了秦源的思緒。然后就見李稼軒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手里的東西不小心碰到了桌子.秦源低頭一看,李稼軒手上拿著之前用大同軍惡靈當器靈的道兵。不解的問道:“怎么還拿著?”大同軍惡靈沒了。這個道兵基本上廢了。“我從里面提煉出了一種神金,銀白的”李稼軒獻寶一樣拿出細小的東西。秦源接過,立刻扔了出去。他有隱隱感覺到身體受到了傷害。“怎么?”“這東西對人身體的傷害很大,別碰了,不然你會早死。”李稼軒哦了一聲,把神金收回氣海內。好不容易發現了可以煉制終極道兵的材料,他是不會放棄的。他還欠秦叔一個終極道兵呢。“對了,我煉成了一個日光球,在太陽底下會發出耀眼的光芒”李稼軒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球。“沒有太陽呢?”秦源好奇道。“絕對不亮”“拿回去給你兒子玩吧”李稼軒孩子已經上私塾了。就在這時,楊友麒走進來,抱怨道:“最近妖魔又變多了,搞得我提心吊膽,就怕那天遇到大妖魔,我平日每天睡七個時辰,現在只睡四個時辰就醒了,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英年早逝了”秦源,李稼軒同時露出無語的表情。愛好女人,愛好道兵,欽天監一大堆。愛好睡覺,這位監正大人是欽天監獨一份。想起什么,楊友麒抱怨臉換成了嚴肅臉:“收拾一下,我們要出一趟遠門。”“做什么?”“代政衙門讓我們欽天監的人隨團去東海的一座島上,請一位提前出世的圣靈來京城做國師。”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啊。傳說之中的圣靈出現了,還來京城做國師。“好”秦源點頭答應。又說要回去收拾東西。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秦令史這次連理由都懶得想了。“還沒找到秦令史嗎?”一個時辰后,摘星樓里楊友麒皺著眉頭說道。手下搖了搖頭。他把該找的地方找遍了,也沒找到。“你先下去,我想靜一靜。”手下聞言退了出去。關上門走出沒多遠。聽到房間里傳出楊友麒的怒喝:“什么人?”手下沖進房間里,看見楊友麒雙目緊閉躺在地上,嘴角流著鮮血。大叫道:“快來人,監正受傷昏迷了”……得知消息的秦源想打人。抄的時候,好歹改一些。你可以趴著,你可以中毒。然后,秦源得到了一個更令他無語的消息。李稼軒主動請纓。還請求以代監正的身份去。“這小子果然還惦記著當監正”秦源冷笑道。秦源想起了昔日的呂云飛,想起了昔日的邵萍萍。算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秦源該干干嘛去了。李稼軒:“那你倒是勸一次啊”……